祢图从东方柝手中接过了书信,却发明这信笺中一式两份,一封是给自己的,另一封则没标注名字。
他捻开标注着自己名字的那封信纸,细细地读了下来。
早年贺难与祢图之间的书信往来也从未让人特地捎过,此时却也不难念到,这两封信的内容皆是不传六耳的诡秘。
给祢图的那一封倒是简约,除了日常的问候之外就是一些寻常的嘱咐,唯有一点举足轻重——贺难让祢图尽快去找朱照儿一趟,然后把那封无名之信交给她,然后跟她说,把信给“某人”就可以了。
可能有人会觉得贺难这样大费周章的兜了个大圈子,直接让东方柝把信交给“某人”不可么?为啥还要借祢图和朱照儿之手?
显而易睹,“某人”又不是念睹就能睹到的,包括朱照儿的家门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登门——谁晓得你是哪个?有何图谋?
但祢图自有能联络到朱照儿的举措,而朱照儿要睹到某人也是轻而易举。
“既然信已送到,那我就不久留了,告辞。”东方柝又戴上了自己的斗笠,转身欲走。
祢图也不留他,只点点头,拱手道:“保重。”
待他回房后,那给他通报消息的少年仍有些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祢图看了他一眼,本念让少年月自己把信烧了,可念了念还是自己亲手生了火,待信纸于火盆中焚成灰烬,祢图又翻身勾到了梁上。
这是他从小就养成的习惯——一来可以磨炼自己的轻功,两来又可以防止别人趁自己生睡对自己晦气。
祢图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也无须等待三天,来日诰日一早他就揣着这封信匆匆地出了门。
辰时正刻,梳洗完毕的朱照儿正坐在起居室内复盘棋谱,她从小便善于弈棋,以围棋一门来说,就算是贺难和齐单这等人也并非她的的对手。朱照儿一手托着香腮,另一手压在棋笥里一刻不停地抓挠着,看起来心中有些烦闷,忽而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进门便说自家府邸后墙之外升起了一只白色纸鸢。
这小丫头也是朱照儿从小的玩伴,当然晓得这只纸鸢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便向她来通报。
朱照儿蹙着眉头念了念,便放下了手中握着的棋子,顺着朱家大宅的后门溜了出去。
这一走足足过了数条街,等到了一处车水马龙的闹市,人群正如过江之鲫普通涌来,祢图不晓得从哪里骤然出现,伸出手来拍了拍朱照儿的肩膀。
“何事?”历来都是贺难去放纸鸢的。自贺难走后,祢图也不经常主动找朱照儿,反倒是朱照儿往乌云巷子跑的次数要多些,此次祢图主动找自己,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难托我给你送一封信,但信也不是给你的……”祢图也不晓得该怎么一句话就说清楚,“说是让你再转交给‘某人’。”
“某人?什么某人?”朱照儿怔住了。
祢图摇了摇头:“贺难说你必然会晓得,其余的就并未提起了。”
朱照儿心思玲珑,一听是贺难刻意强调过的,顿时了然于胸,于是便伸出了一双小巧玲珑的手作捧水状,俏皮地笑道:“那我现在晓得了,你把信给我吧!”
看着朱照儿这憨态可掬的娇俏模样,祢图一时间也有些模糊,他以手握拳掩在面前,仿佛是要盖住自己涨红的脸颊,过了片刻才将信笺交给朱照儿。
少女又是明媚一笑:“多亏你大老远跑一趟,午时我请你吃个饭如何?正好你给孩子们也带回去一些。”
听完这话,祢图顿时开口:“怎么好意思让你请我,还是我来吧……”
朱照儿也不解释,她自然是晓得祢图的难处的,推过祢图的手臂便朝着街市深处走去。
两人寻了个实惠的小店,点了不少孩子们爱吃的肉菜,甚至连汤都盛了好几种口味的,朱照儿甚至还念给祢图带点酒回去,但祢图却一口谢绝了:“这些曾经足够吃上两三天了,再者我现在也不让他们喝酒。”
朱照儿听完却莞尔一笑,揶揄道:“你现在还真跟个老父亲一样。”
祢图也不恼,只是略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是啊,又当爹又当娘……确实很不容易。”
到最后,还是朱照儿没有让原来就养着一大帮“儿子”的祢图破费,这点儿饭菜钱对于户部尚书家的巨细姐来说也就是毛毛雨。
户部嘛,管的就是钱粮。
在送走了祢图之后,朱照儿也没有连忙解缆,而是先拆开了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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