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稻田杀禾(2 / 2)

全部的劳作都是一项运动,杀禾亦不例外。

杀禾讲究的是一个快准狠。

快自然是动作要快,快才高效嘛。

准很慌张。出刀的右手,若是不准,一不小心,就把握稻杆的左手兄弟给培养了。

狠讲究的则是一个力道。骤然发力,一割即断,推锯一样地,推推扯扯,决然是不可的。

梦菲杀禾的速度就很快,抓禾与握刀的双手,合营得极是到位,一手稻禾杀下来,动作如行云流水普通漂亮。

张涛这两年农活干得相对少些。刚开端时,他的动作有些生疏。

不过,好在底子厚,悟性高,他的速度很快就提了起来。

半丘田杀翻,他的速度,曾经可以跟梦菲不分上下。

杀禾俭朴是俭朴,但也得看对谁而言。

对农家孩子来讲,这基本上是一看就懂、一摸就生的事。

对田里这帮从小到大,终日只晓得洗手吃饭,五体不勤的菜鸟来说,这事情就有点复杂了。

当然,刚下田时,他们心里,那是底子不把这俭朴的活,看在眼里的。

只是当他们脚踩入泥巴,躬腰静心,镰刀挥舞时,才恍然大白,杀禾这事,原来也不俭朴,农民伯伯吃这碗饭,也真的挺不容易。

书上所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原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张涛曾写过一篇集文《稻谷是怎么上岸的》,此中有一段文字,是专门描写杀禾的艰苦。

在母亲的辛勤伺候下,秧苗一天天长大。

春去夏来,稻穗开端飘香,一束束,一粒粒稻谷,欢跳着,迫不及待要上岸,要报答母恩。

实在,我晓得它们的诡秘。几天前,父亲就开端放水晒田。它们喝不到一口水,太阳偏又那么烈,再不上岸,不被干死,也会被晒死的。

不过,它们报母恩的心,倒还是真的。

你看,母亲在田埂一站,全部的稻穂,立马齐齐弓腰,点头,欢呼,妈妈好!

稻谷机,箩筐,放在岸上,我们头戴凉帽,每人一把雪亮镰刀,凶神恶煞,纵跃杀入稻田。

一手粗暴抓住稻禾腰,一手镰刀狠狠劈砍。

稻禾齐根而断,性命消失,倒成稻草。

它们也不挣扎,也不哭喊,安祥地与龟裂的稻田作伴。

曾经蹦哒的生机,全都传承到稻谷里。

事情有些残酷,却更让人感叹传承的伟大。

我要赞美稻禾,还有那泥土里的根须,默默奉献与就义,却从不沾风光彩誉。

就像母亲,给孩子全部,却不求报答。

割倒的稻禾,用叶子扎起,交叉摆放,层层垒高,垒成一个稻草堆。

草堆一左一右,对称摆列,笔直延伸,形成两列纵队。中间留足位置,是打稻机进出通道。

稻禾虽然柔弱老实,但叶片上那些刺,总会不经意,划伤裸露皮肤,痒痒的,又烧又疼。

母亲说,用嘴里口水涂抺,会好些。

于是,一丘田下来,口水都吐干,喉咙也烧得火辣难受。

当然,穿长袖衣长裤会好些。可如此高温天,能受得了长衣长裤吗?

头发都要晒卷,一丁点火星就能点燃。

皮肤晒得像要绽裂,汗水出来即被蒸发。

全身上下,满是细碎盐粒,成片成片的,往田里掉。

晓得盐碱地是怎么形成的吗?

那是汗水咸的,一年四季,一天一天,撒汗撒盐的,可能还有泪,能不咸吗?

稻田咸的苦,却不能说话,稻草也是。

我们也是,一个个累得像死狗。可伸出舌头,喘气时间都没有,还得向前。

与酷暑拼,与严寒拼,与饥饿苦难拼。

拼赢,我们活下来;输了被它们带走。

我也体会到,稻禾倒毖,为什么没有泪水,只有平和平静。

也许,生活真的好累。

它们也在害怕,也在逃避。

它们宁愿躺下来,成为地里的肥料,或者牛嘴里的食物,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担心与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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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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