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显然又沉默了，他在脑中过了一遍筛子，发明一切都能对的上，那个夏源确实有一个弟子，叫王守仁，目前为工部不雅政，还是东宫侍讲王华的儿子。
这些朱佑樘都是派人查过的。
念了念，他问道：“那先前的知行合一，心即理......”
“也是此人提出来的。”
“那..这些学问又是存在什么问题，以至于让你等告假？”
对此，王华只能苦笑，“陛下，并非是有问题，而是没有问题，且又与程朱之道相悖，我等一时间难以念通，适才告假。”
提及来，这读书人一旦中了科举，入了官场，对于学问早就看得没先前那般重了。
而他们作为詹事府里的师傅，常日的职责就是教导太子读书，自然要时时刻刻温习经史子集，免得授课时露怯。
遇到这种难以念通的问题，固然有念逮着机遇请假歇一歇的计划，但也确实是念将其思虑清楚。
至于内阁首辅李东阳，他宦海沉浮数十年，每日念的都是举国的决策，这等问题他可能一点都不上心，所以他请假就是单纯的念请假。
并且请假的原因也很一言难尽，他说是要去给自己挑一块坟地。
“陛下，若这些学问没有问题，那岂不是说明程朱是错的？”
王华脸上有些忧虑的模样，“我大明科举选材以程朱为宗，若这些学问畅通流畅出去，世界读书人看了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
听到这些，朱佑樘显然也是预念到了可能出现的情况，不禁问询道：“依王卿之睹此事该如何做？”
“回陛下，依臣之睹，要么国朝改弦更张，废程朱，此后科举以这新学为宗。”
说到废程朱时，王华表情木然，没有任何波动，“要么陛下将这些学问封禁，就当其从来未曾出现过。”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臣以为后者可能杯水车薪。”
“为何会杯水车薪？”朱佑樘忍不住皱眉。
王华闻言不由抬眸看了一眼弘治天子，“因为太子。”
听到太子两字，朱佑樘瞬间大白过来，这学问既是夏源提出来的，而他却又在传授太子读书，那太子难免，不，是必然会学到他的这些主张。
说句不好听的，自己早晚会死，而这皇位迟早也会落到太子身上。
等日后自己驾崩，太子登基，大明的科举会偏向什么处所，仿佛已是显而易睹。
他摩挲着座椅的扶手，一时拿不定主意，沉吟许久，朱佑樘终于踌躇着说道：“依朕来看，就算这什么知行合一是对的，程朱的不雅点是错的，也不至于闹到要废程朱的地步吧？”
“请恕臣斗胆直言，程朱既是错的，又何故为圣？”
“.....”
朱佑樘张张嘴念说什么，却无言以对，是啊，即为圣贤，又怎能出错？
换句话来说，你程朱既然被人搬到了圣人庙里享用供奉，那你就祈祷自己的那些学问可千万别被人挑出错来，不然您就只能从圣位上下来了。
那上面养的是圣人，不是闲人。
沉默半晌，朱佑樘出声道：“王卿且下去罢，容朕再思虑一两。”
“那臣先行告退。”
王华躬身行礼，正准备退出去，却又被叫住，“诶，卿现在是去詹事府当值，还是回府接着养病？”
“......”
听到这个问题，王华也沉默了，“陛下，臣若是去詹事府仿佛无事可做。”
“.......”
行吧，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等王华退出去之后，朱佑樘垂眸看看御案上的文章，溘然开口喊道：“萧伴伴。”
立于暖阁外头的箫敬闻言赶忙进来，他恢复的不错，这会儿额头上只剩下一层曾经结痂的疤痕，一进来就恭谨的问道：“奴婢在呢，皇爷有何吩咐。”
.........................
大上午的，夏源正睡在躺椅上晒太阳，享用废物生活，溘然家里就来了一伙不速之客，告诉他要进宫面圣。
俭朴翻译一下，就是要入宫去睹天子。
天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睹的，夏源先是洗了個澡，换上了一身特赐的白衣，而后才上了马车。
来传旨的箫公公也在马车里坐着，一路上对着他细心叮嘱，从入宫门之后走路的姿式，到面睹天子时该如何参拜，事无巨细，一大堆宫廷礼仪都塞了过来。
马车驶到东华门外时缓缓停下，这里立有一道石碑，俗称下马碑。
虽然说是下马，但又不但限于下马，武将下马，文官落轿，马车也不可，总之不能乘坐任何的代步对象，一律都得步行，走着进去。
从马车上下来，夏源凝望着眼前这座恢弘的宫墙，跟上辈子看到的好像差不多，不过那匾额上没有弯弯曲曲的蝌蚪文，很舒服。
“夏公子，切记咱的叮嘱，莫要君前失仪，不然可是要被问罪的。”
箫敬低声提点了一句，随后便在前头领路，带着夏源往里走。
放别人要睹天子或许冲动的不可，但夏源心里却没有什么涟漪，甚至稳的一批。
这个期间的人或多或少都沾点迷信，觉得天子是真龙天子，是上天之子，是...甭管是什么吧，反正天子是神圣的。
但夏源清楚天子也是人，没啥可神圣的，除了投胎技术确实牛比。
一路上，夏源都恪守礼仪垂着脑袋默不作声，尽管不承认天子的神圣性，但他承认天子的权威，在一个讲究礼仪的封建王朝，失礼是真的要被治罪的。
若是不念治罪，那就老老实实的。
紫禁城，乾清宫。
这乾清宫作为天子的寝宫，常日里也承担着天子处置政务，接睹臣子的功能，甚至这里还能举行小型的朝会。
“公子且在此候着，容咱进去禀奏。”
瞧着对方躬身入内奏禀，夏源则在乾清宫外站定，默默地拾掇表情。
说实话，他这会儿还是懵的，天子找自己什么事儿？
念了念，他又低头看看身上的白色衣袍，这衣服质地绵软，料子柔顺，穿戴还挺舒服，一会儿睹完了天子该不会要支回去吧？
好歹是天子，应该没那么小气。
正胡思乱念间，殿门开启，箫敬迈着碎步出来，“公子，皇爷让你进去。”
“......”
夏源无言的点点头，而后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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