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睹空印雪沉默不言,张若尘知晓,她心中多半也是如此猜念。
于是,张若尘问道:“老祖被困无间世界多年,应该晓得大魔神的始祖尸身在何处吧?”
空印雪道:“无间世界,无边无边,空无一切。便是一座大世界,都可能只藏在一粒灰尘中。若非这样共同的环境,大魔神当初,又怎会将自己葬在此处?”
“藏身于无间!别说我底子没有去找过,就算刻意去找,也未必找得到。”
她道:“何不等他自己来揭晓谜底?”
张若尘望向七彩斑斓的星雾,感受着九死异天皇愈来愈强大的气息,心有担忧,道:“若九死异天皇修成九生九死阳阳道后,再取大魔神的尸身呢?”
空印雪不疾不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道:“若无始祖神躯,若只交融七世,他就算修成九生九死阳阳道,也达不到半祖层次。料念以梵怒现在的修为,绝不弱于他几,足以与他分庭抗礼。说不定,他还能做梵怒冲击半祖之境的磨刀石!”
张若尘恍然大悟,看向后方,坐在一块飘浮岩石上的空印雪,道:“这就是老祖,不阻遏他修炼九生九死阳阳道的原因?”
这里被九死异天皇撑起直径数千万里的空间,虚空中,飘浮有许多残星和岩石。
空印雪道:“别人修炼不易,历经一千多万年,不知受了几劫难。。。如今,尚且孝心满满,有意救我出世,在不要挟到白衣谷的情况下,本天为何不成全他呢?”
张若尘知晓九死异天皇是一个大要挟,于是,再次劝道:“老祖是计划,出手抢夺大魔神的始祖神躯?可是这么做,无疑是为自己树了一尊大敌。何不趁现在,他还没有修成九生九死阳阳道就出手,以绝后患?”
空印雪双手合十,满身神圣光华,如大慈大悲的菩萨,道:“阿弥陀佛!他人待我以善,我却待人以恶,罪恶,罪恶。”
张若尘怎么看都不觉得她像是一个修佛的,更不会是一个陈腐之人,于是抱拳,躬身一拜,道:“请老祖出手,斩九死异天皇,为后世小辈张若尘绝后患。”
“你这是在求我?”空印雪问道。
张若尘苦笑,点头道:“是。”
空印雪看向浩瀚星云中的那个黑洞,摆手道:“不可,不可。异的修为不弱,哪是说杀就能杀的?再说,我快死了,得省点气力,我还有一件大事没做呢!”
张若尘睹她说得风轻云淡,实在难以接受她就要死去的事实,道:“老祖……老祖刚才说……”
“快死了!”
空印雪很淡然,道:“一旦走出无间世界,最多只能活一刻钟,否则,我为何还待在这里?当然,待在无间世界,也最多还能活一个月。”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人都是会死的!”
“只有我们这代人死绝了,你们这代人,在几十万年后,能力登上诸天之列,成为新一代的至强。年青人念要踩着老辈诸天上位,是不成能的事。不过,你倒是有点机遇!”
未睹到空印雪时,张若尘对她几是有几分怨气。
斩道咒,可是害苦了张家。
但,如今睹到了,却又发明她并非那么罪大恶极,或者偏执疯癫。
说到底,她也是为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不遭受枯死绝的折磨,才会用出斩道咒,逼灵燕子出黑暗之渊。
灵燕子没有出黑暗之渊,所以她闯了黑暗之渊,在无间岭,遭受数十万年的困禁之苦。
这一切悲哀的源头,实在,是那个对她和灵燕子用出枯死绝的未知之人。
虽然只是短时间的接触,但听她安静讲出即将死去,张若尘心中照旧沉痛无比。
他在心中念象,空印雪走出黑暗之渊,回到白衣谷,与怒天神尊、言输禅师、绝妙禅女他们相聚,该是何等美好圆满的一件事。
可是时间之刀,就是这么无情。
命运之狠,谁都无法逃走。
空印雪何尝不念回白衣谷去看最后一眼?
经过凶猛的忖量斗争,张若尘道:“优昙婆罗花就在无间岭,取之,可以续命。”
空印雪摇头,道:“换做当年,倒是可以续命,现在不可了!再说,时间来不及了!你别这么悲哀好不好,我们就才认识一天。你们姓张的,都这么感情丰富吗?”
张若尘哭笑不得,心中不得不佩服她的淡然。
这是经历了无尽风雨后,才会有的安静和释然。
张若尘终究是笑不出来,道:“大尊当年对你实在一直很愧疚,留下了力量,始终守护着白衣谷。”
“我晓得啊!”
空印雪道:“小孩子别掺和大人的事,不要提当年了!会绘绘吗?给我绘一幅绘吧!”
“好!”
张若尘立即取出笔墨纸砚,在虚空中铺开,碾起了墨汁。
空印雪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看向满头青丝,眼中终究还是显露出一抹神伤:“当年与他相识时,我可年青了,虽然任性了一些,行事乖张了一些,但哪像现在这样青丝苍苍,朝气沉沉,岁月不饶人啊!”
张若尘道:“老祖白首韶华,岁月未曾在你脸上留下陈迹,照旧是人间最美的女子。”
空印雪嫣然一笑:“就凭你这张嘴,念来红颜知己是少不了!张若尘,你晓得吗,你和大尊当年有几分像的。”
此后,空印雪轻捋长袖,手拂巨石,不再言语。
一双妙目,充满无贫的沧桑感,似在回忆此生种种,进入了自己的思绪。外界的一切,都好像不慌张了!
张若尘不禁看痴了,最终,心中一叹,提笔在白纸上勾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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