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一如既往地泛滥开来,开封府数县受灾,饥馑民寡达数万。
即使河南巡抚迅速救灾,拨款十万,但不知几人屋产被淹,妻离子集。
安居乐业的地皮,也就此成了泥地。
就算是洪水退去,到时候被淹没的地皮,也会成为盐碱地,肥力大减,底子就支获不了几粮食。
一时间,戾气丛生。
河南巡抚徐梦龙,带着布政使等人,来到了省仓,也就是留贮所在。
在历朝历代,省级衙门是没有财政大权的,因为他们基本上都属于京官,代官。
直到雍正年间,才有留贮可用。
换句话说,就是巡抚这类处所大员,底子就没有财力和物力进行救援,而是让各县自理。
处所的巡抚,则兼全省救灾赈济差遣,专门背责对灾害的救济工作。
至于钱财,就是从绍武八年起,朝廷定下来留贮政策。
即,对商税进行分成。
五成商税上缴朝廷,三成留作处所自用,剩余的两成,则是省级的留贮。
越是商业兴旺的行省,处所财政就越宽裕,越能救济灾民。
如江苏,每年商税上缴一两千万,每年省留贮达到了两三百万块。
这笔钱除了救灾之外,只能用于修葺官道、疏通建设河堤,借支军饷、举善祭贤。
而如今河南省多年来的繁衍,往日千里无鸡叫的场面已然无存,恢复到了往昔的繁华。
去年河南省生齿达到了千万,商税的规模超过八百万,每年的留贮都市超过百万。
这笔庞大的数目,无论是入库,还是经管,都必要巡抚、布政使、按察使三人亲自盖章签字,不得任意挪用。
并且,凡动用五百块以上,则要上奏朝廷报备。
“请——”
徐梦龙当先一步,打开仆人手中的钥木匣,取出钥匙。
第一把锁打开。
然后就是布政使,按察使。
三把钥匙骑开,这座仓库才算开启。
阳光摄入,灰尘四起。
咳嗽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安生。
衙役们鱼贯而入,印入眼帘的就是数十个木箱,打开一看,尽是银圆。
“三县洪灾,应该取用十万块就够了吧!”布政使满脸不舍道。
“不够。”徐梦龙摇头道:“虽然秋支粮贱,但没有地皮抢种杂粮也来不及了,数万寡至少要吃食三四月之粮。”
“并且,还要整修河堤,三十万块银圆才行。”
按察使表现认可,布政使只能认命。
三十万块银圆出库,有的贪,有的剥,最后还是让难民们喘了口气。
徐梦龙感慨道:“幸之乃秋支,若是粮荒时,怕是徒有钱而无粮啊!”
这般念着,他就写了一封奏疏,直达京城。
《议预仓疏》
不用七八日的功夫,河南受灾,动用留贮银救灾之事,朝野皆闻。
而这封奏疏,则直接抵达了天子的桌桉。
朱谊汐看着这等长达两千字的奏疏,一时间颇为感慨。
其将准备仓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述说大白。
在明初,洪武年间创建了准备仓制度。
准备仓,就是富年采粮,荒年救济,秋支储粮,青黄不接时借贷公民。
皮相上来看确实是个好制度。
但这个就像保险,羊毛出在羊身上。
准备仓的钱财,总不成能从正税里出吧?自然而然公民们就会被加征一笔钱,以作准备仓。
久而久之,反而成为了苛政。
而随着官场的腐败,准备仓制度自然就成了硕鼠们的天国,荷包。
哪怕明太祖让官督民办,成祖把准备仓从城外移到城内,但照旧避免不了准备仓被凿空。
到了隆庆年间,准备仓名存实亡。
晚明时期,起到救济作用,反而是民间自办的义仓。
士绅们捐粮,低息借贷给公民,从而让义仓得以运行。
故而在民间,士绅们才是维护朝廷的基石,指望贪官们可不成。
而南方之所以长期保持不乱,这种义仓制度有着巨大孝敬。
但义仓全凭自愿,一个失慎就会运行不了。
况且,只有荒年公民们才会卖儿卖女,甚至卖田,地主们才有机遇,名正言顺的吞并地皮。
大部门地主怎么可能会发善心呢?
这种道德要求,没几人能坚持住。
所以,徐梦龙言语,准备仓没落,朝廷赈济公民必要粮食,而不能光依附着钱财赈济。
有的时候,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其建议,在各县重新建立县仓,不再进行借贷业务,而是专门背责救济。
各县把每年盈余,或者是强制其购买五千至一万担粮,建立县仓。
执行知县背责制,按察使、御史巡查,从而让荒年有粮。
对此,朱谊汐表现赞扬。
在官场上,像是准备仓,义仓这种复杂的借贷业务,底子就不具有施行的可能。
知县小姨子来借粮,你敢找她还吗?
仅仅是赈济业务,倒是可实践一番。
“不过,县仓,太甚于多了。”
不晓得为何,朱谊汐就念起了粮库。
只要一到巡查粮库,各地粮库就会无缘无故着火,来一个死无对证。
失职和偷卖储备粮相比,实在是轻太多。
“况且,各县财政本就坚苦,哪有余力来建立县仓,这不是逼其去贪污吗?”
朱谊汐摇摇头,挑出了好几个弊端。
“故而,粮仓不必太多,多则杂,杂则不好经管,所以得少而精。”
他就心中念着,脑袋开端放空,按着俭朴利便的偏向去念。
并且还要建立责任制,避免官员们互相推诿。
“所以,每府建立府仓,知府经管、巡抚监督。”
“府仓的粮食,则由留贮采买,每年必要用一半的留贮购买粮食,丰富府库,让灾年有粮可赈济。”
至于粮食多了浪费了,这在此时却无可能。
虽然灾荒不成计,但时人都大白,每过三年必有一平年,五年必有一灾。
或许略有差异,但大致都是准的。
三、五年间,总会碰到旱灾或者涝灾等天灾,这是底子无法避免的。
“取名,安民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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