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城破，巡抚陈士英以下，皆死，西军屠之，三日不封刀，江以染色。”
数十字，但却重若千钧。
“殿下——”
秦良玉提醉道。
“重庆城，破了！”
朱谊汐眼角湿润，沉声道：“西贼暴虐，陈巡抚殉国了——”
说着，情报就递给了两人。
秦良玉、秦翼明两人传览，神情模糊，尤自难信。
好一会儿，两人才反响反映过来，垂泪道：“我等，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睹此，朱谊汐愤怒道：“西贼着实可恨。”
“愿助殿下，剿灭西贼。”姑侄两人忙拱手道。
于是，朱谊汐在万县，摆誓师大会，汇聚附近数州乡绅、商贾，土司，必将要灭了西贼。
汇集了石柱土兵后，朱谊汐持兵五万，向着重庆而去。
一路上，过关斩将，好不利落索性。
忠州，酆州，涪州，然后就是重庆城。
此时的重庆城，一片集乱。
城墙毁塌，半个城池沦为废墟，尸骸遍地，天空中不息的徘徊着乌鸦等鸟类。
倒塌的屋舍间，不息有野兽游走，嘴唇感染着血腥，对于军队的到来，丝毫不感到畏惧。
江面上，群鱼踊跃，聚团而不肯意离去，肥美异常。
“殿下，这些鱼肚子里，好多有人骨。”
李继祖满脸不虞地说道，眼光紧紧地盯着被捕捞的几条肥鱼。
“通知下去，重庆附近，不允许打捞鱼肉。”
朱谊汐看着血黑色的城墙，以及鼻腔中久久不肯退去的腥味，不由得沉声吩咐道：
“另外，灭杀城中一切野物，顺便安葬尸首，找寻存活的人。”
“遵命！”
数万秦军，大规模的搜寻起来，野兽的肉食，对于他们来说勾引极大，比鱼的直接恶心强多了。
“殿下！”秦良玉年纪越发，越发的感怀起来，眼眶通红：“让我们也搜寻吧，土兵爬上爬下，便捷的很。”
“可以！”
朱谊汐点点头，眼光会合在秦翼明：“秦总兵，屁股无碍了吧！”
“多谢殿下关心，擦了药膏，没有几事了。”
秦翼明心头一热，忙道。
之前被打，早就被记到九霄云外了。
“这就好！”朱谊汐笑着点头。
相对于秦良玉，朱谊汐的目标，反而放在了秦翼明身上。
秦良玉太甚于忠贞，私心太少，这样的人，自然百分百宁神，但却得不到信任。
就比如，明英宗心里很清楚，于谦就是国之重臣，力挽狂澜的重臣，但他就是耿耿于怀，必然要处死他。
公为公，私为私。
在大明与自己面前，叫门天子更重视自己。
同样，朱谊汐也是有私心的。
南明虽然慌张，但却不及自己分毫。
就像是他为何留着左良玉，就是念让他在中间挡着，免得睹南明那群人心烦。
所以，像秦翼明这样的，出缺点的，统筹公私的，反而更令人喜欢。
秦良玉睹着相聊愈欢的两人，心中颇为忧虑，她大白朱谊汐的心思，但她并没有阻遏。
因为，朱谊汐原来就是宗室，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能代表大明。
聊了会儿，瞥了一眼秦良玉，朱谊汐的眼光，重新投入到了瓦砾之中，小心肠探寻着。
“殿下，城中还没有探明，小心危险。”
孙萱大长腿一跃，伸手阻遏道。
“没事，有数百亲卫护着，到处都是咱们的人，怕什么？”
朱谊汐摇摇头，抬腿而去。
深入重庆城，才会发觉，眼前的情景，照旧出乎他的预料。
大量的人体器官，被随意的抛弃在大街小巷，许多孩童，不过数岁，甚至不会走路，就被刀枪插死，悬在屋梁门窗。
妇女们，则残忍地被刁悍，死不瞑目，满身集乱。
入得以家，只睹妇女满脸愤恨而死，而在她身边，孩子被抛在桌上，丈夫被杀，家人的尸身，就在他眼前，求死而不得。
一家家的惨相，让人不忍直视。
“儿子，你说话啊，儿子——”
这时，某个裂缝中钻出一名衣衫褴褛的妇女，披头集发，抱着襁褓，大叫道。
睹到寡人，她忙起身，举起儿子说道：“快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我什么都给你们，都行！”
说着，她竟然扯开衣裳，赤裸地站立寡人面前，满身淤青，红肿，浑不在意地癫狂道：“怎么我都行，快能救我儿子。”
“殿下——”
寡人围住，满目警惕。
朱谊汐眯着眼睛，抬目望去。
其怀中的孩子，已然干瘪，毫无生息可言。
“把她带下去吧！”
朱谊汐叹道。
“不，快救我儿子，他只是被摔了一下，能活的……”
女人挣扎着，抱着襁褓，大嚷大叫，眼神中早曾经没了一丝灵气。
“没有孩子的母亲，生不如死。”
秦良玉睹之，不忍道：“殿下仁慈，没有戳穿她的妄念，但继续下去，更是生死难料，不如送她上路吧……”
朱谊汐摇头，眼眸中有一丝不忍：“先治治吧，实在不可，再让她们母子团圆。”
他晓得，这样癫狂的人，盼望很渺茫，但终究是条人命，力所能及的事，试试有何妨？
走到这里，朱谊汐的鼻腔中，曾经满是尸臭味。
许多的尸身，被随意横置，过去十来天，尸身眼睛，鼻子，或者肚子，尽是残破，许多的肝脏随之消失。
不用念就晓得，肯定是鸟类，或者野生动物，啄食所致。
尸身上的伤痕，爪印更为较着。
而，一念到不是人为，朱谊汐才算是缓了口气。
“把张定国带来，让他来看看大西军的佳构！”
“是！”孙萱捂住口鼻，忙不迭应下。
不久，李定国就被带到重庆城中，瞧着满目疮痍，低头不语。
朱谊汐冷笑道：“我晓得你，军纪在西军中最为严苛，从不扰民，但是，其他的兵马行事，你却管不了，任由他们毫无所惧。”
“这就是大西军的真实面目，怎么羞愧了？”
良久，李定国抬起头，嘴唇张了张，才道：“这是建立大业，必要的就义罢了。”
听这话，朱谊汐嗤笑道：“为了张献忠称王称帝，所以不惜死伤百万人，千万人，这也值得？”
“张定国，你当初不过一乞儿，与城中的公民何异？战争又与他们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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