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隶,保定府,安肃县。
春风拂面,春意盎然。
亲自掌管了打泥牛活动后,郑森就累得不念动了,直接趴在床榻上,不念起身。
而这时,一旁的随从突然过来:“公子,府君那里有人过来……”
“不睹不睹!”
郑森直接摇头,坚定的说道:“就是说此乃通判之责,我一个知县只有审核,无有干涉之权。”
“公子,究竟是府君啊……”
“府君又如何?”郑森起身,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冷声说道:
“尊称一声府君,这是在给他面子,如果还不知好歹,妄图干涉我县之诉讼,老子直接密揍弹劾他——”
这下,贴身随从这才罢了,只是脸上忧心忡忡,对于自家公子这般霸道的行为,只能选择顺从。
郑森目送其离去,这才是紧了口气。
为期两年的不雅政完毕后,在绍武三年的炎天,他就被吏部授予了知县之职,更关键的是还在北直隶。
这种遇缺即补,也只有他们这些翰林院进士才有的特权,俗称老虎班。
并且几乎是两三年一跳,即使天子特意压制,不用两十年,他就能够直入中央,六部侍郎、尚书必然能够补上。
“这叫什么事?”
叹了口气,郑森摇摇头。
亲民官难做,这是他早就曾经有预料了,但谁知却是如此难为。
朝廷的政改,省府的要求,他都必要完成,并且对于公民,更是要统驭,尤其是拿捏那些士绅,吏部视为对他的考验。
说的俭朴,一句不偏不倚,但做起来极难。
早在湖广时,如今的天子,曾经的豫王,就在幕府之中改革官制,增添了通判一职。
即,从七品,专门背责处所司法审判,一切的巨细案件,诉讼,都由通判来背责。
而作为知县,只有最后的审核权,并不能具体干涉其事宜,究竟人家的上头是省按察使,与布政使同级。
但自有国情在此,知县如果念要干涉案件,自然有各种举措,例如打回案件重审,亦或者唆使衙门不合营,卡预算等等,足以让通判难为。
“戋戋一个小舅子,府君就敢干涉本县诉讼,这要是传扬出去,我这个知县还干不干?”
郑森看得门清。
事关府君亲戚,他乐于在门外看热闹,但是一旦掺和进去,那就黄泥巴掉裤裆,洗脱不得。
并且对于他这个知县的威严,也是巨大的攻击。
“告诉李通判,一切要秉公处置,本县绝不放过一个坏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郑森正气凛然地说道。
他上面有人,前途远大,自然不会畏惧知府的权势。
“是!”随从只能应下。
来到书房之中,他睹到了一封从河间静海县寄来的书信:
大木兄亲启……
“黄太冲竟然念到给我写信,难得——”
郑森一睹是黄宗羲的书信,立马就轻笑了几声,拆开来看。
内容倒是常规,问候了几声安否,就开端诉苦起来。
起首是黄册的重新编修,静海县衙役不足,半年的功夫,才梳理了整个县的三成,就曾经卡住,难以进展。
更关键是,伴随着新政的展开,通判,商税,种种措施与处所士绅矛盾极多,县衙很难贯彻落实。
最后来了一句感叹:“亲民官难做,昏官也难做……”
商税涉及到了处所士绅的切身利益,而通判的设立,则渐渐侵害到处所保守的司法权体系。
说白了,村规,乡约,就是束缚农民的绳索,私刑屡睹不鲜。
就连死罪,在那些保守的村民看来,也是他们应该的,县衙决不能干涉,也不允许干涉。
这让县衙的威势难以下及村乡。
郑森对此一直在努力。
任免大量的里长、保长,鼓吹教化,并且强调处所私塾教员的慌张性。
效果不错,但如果念要在县里如臂挥使,则是极难,
他最大的功劳,就是让通判对于全县有了具体的司法权,从而建立了衙门的威信。
“县尊,府里要求咱们送赶考的举子们去保定汇集……”
“春闱到了吗?”郑森一楞,旋即笑道:“好了,好啊,晓得了。”
对于这些赶考的举人,县衙不但要派专人护送,并且还要送上路费,可谓是殷勤至极。
因为那些举人,在处所上有着其巨大的威势,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话语权不亚于他这个知县。
无论是秦汉时期的里亭,三老,还是如今的里甲,都是处所本土人。
只是在以前为豪强,如今为士绅罢了。
好多人吹嘘,说秦汉处所控制力强,能够直接对公民进行控制。
但现实上,换汤不换药,如果其基层构造真的那么强,怎么会有地皮吞并,世家豪强怎么起来的?
里甲制和秦汉时期的里亭三老,并无不同,制度再好,担负的都是处所士绅。
例如,项羽作为通缉犯,在江东逃了十年,秦廷底子就抓不到,何来控制力强?
某种意义上来说,而明清对处所的控制,更上一层楼,破家知县,灭门知府,可不是说说而已。
“县尊,案子审好了,这是卷宗。”
通判很识趣,亲自送来了这个关于知府小舅子的案件。
李成,秀才出身,去年省试考出的官职,担负本县通判。
从一开端的木讷和无知,但如今的驾轻就生,只必要短短的半年时间,可睹官场对人的塑造是极强的。
郑森笑道:“怎么劳烦通判亲自送来……”
案子并不复杂,知府小妾的弟弟,因为争风吃醋,打伤了一位商人,并且还不罢休,直接打劫了其产业。
这样一来性质就恶劣了,一个流放是避免不了的,这也是知府来求情的原因。
“不错!”
郑森阅读了一番,赞叹道:“这种人,三十大板还轻了,只是流放至贵州,怕是不成,那里要交兵了,到时候可没人管他。”
“判处去琼州吧,那里安生,让他跟瑶人一起待着——”
听到这个建议,李成一笑:“还是县尊思量的周密。”
“你且宁神,本县事本县当,岂能容上头干涉?”郑森对于其合营很满意,慎重其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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