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捕爷,您安好。”
“吃瓜,赵捕爷,这是刚从甜水巷拿出来的……”
赵咸右手扶腰刀,断了两根指头的左手,则拿着绳索,一身皂服行走在街面上,无人敢招惹。
而在他死后,则跟着两个眼珠子乱转的白役,充任其跟班来,在街面巡逻。
“赵爷,这街面走了一圈了,咱们回去坐着吧!”
此中一人小心肠说道。
“呸,支起你那偷奸耍滑的心思,若是在军中,老子直接鞭子抽你。”
赵咸回过头,怒目而视,那双饱含杀气的眼睛,让两个白役汗毛直竖,吓得不敢言语。
“这会试快到了,若是那些青皮们扰了读书人,那可是罪大发了。”
两个白役只能点头称是,不敢再有牢骚。
赵咸也不理会两人,继续巡逻起来。
事实上,因手伤而无法握兵器,被迫从京营退出,来到大兴县当了个字铺的捕快。
或者说,抽调而出,在整个北京城铺开,组建了千字铺,别离以一捕快、两白役为组合,巡查经管一个街道的治安、水火,沟渠等事宜。
虽然没有品级,但俸禄却与京营相差不离,年禄两十块银圆,两十石大米,足以维持一家生活。
“能留在京城就好。”
赵咸怀揣着喜悦,他可不念跟之前的同僚那样,去处所的巡防营任职。
“可惜,这两白役偷奸耍滑,若非睹其识人多,非得撵走不成。”
“呸,大头兵出身,直来直去,放这耍威风呢!”
“由着他,这街面上可没那么容易把饭吃……”
两个白役私底下嘀咕着,埋怨不止。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他们不敢吱声。
一位兵马司的军官,骑着马缓缓而池,路上碰到了赵咸,竟然聊了起来。
“朝廷准备将外城从宛平、大兴剥离出来,成立宣武县和崇文县,这下附郭成了四县,世界绝无仅有……”
“外城怎能算京城?五城兵马司只在京城……”
“不过向老赖去了宣武县,去了通判衙门当了捕头,这可是从八品……”
两人说着开心,两个白役心凉了半截,合着这位赵捕快,同伍之人遍及京城,得,只是伺候着。
北京的歧视链中,最大的一条,就是内城看不起外城,甚至不承认其为京城,只是蔑称为外城。
究竟在嘉靖之前,内城是坊,而外城是厢,多是失地农夫、小商户,外地寓居之人构成,身份远远不及。
北京城附郭,以宛平、大兴两县分而治之,前门大街中轴线为界,东面为大兴县管辖,西面为宛平县。
即使在嘉靖三十两年(1553年)增筑北京外城,仍由大兴、宛平两县别离治理北京东西两大区域。
不提之前的百万寡,就说如今生齿膨胀治五十万的北京城,仅靠两县,就显得太甚于粗犷,力有所逮。
以正阳门为中心,其以西为宣武县,以东为崇文县,取名自其各自对应的宣武门和崇文门。
“嘿,京城成了四县,倒是有的瞧咯!”赵咸乐呵呵地说着,继续巡逻。
及至夜间,他回到了自己攒钱买下的房子。
或者说,是天子半买半送的。
偌大的内城,满清直接清空,作为了整个八旗的居住地,所以等到朝廷迁都后,自然就空荡无人。
而大部门的宅院,也就此都被半卖半送给了京营中的军官、士兵们,清空他们的功勋点。
“你当了巡警也好,不用上战场,也省得我心惊肉跳……”
妻子嘟囔着,准备好了饭菜。
“你懂什么,不交兵,这么大的三间房,岂能是几十块钱能拿下来的?”
赵咸却不乐意了:“若不是俺是个队正,起码也能当个捕头,功勋还是不足……”
嘟囔着几句,饮了杯米酒,赵咸才停下声来,继续吃食着。
几乎是在眨眼睛,偌大的北京就一分为四,经管的更加细致,也更有效。
无人提出异议,只是满口称赞。
官僚们对于增扩两县这种事,是乐于睹成的,因为这会增加编制,增加岗位,在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官场,多一个坑位,就能盘活许多人的位置。
“民间可有什么议论?”
“大多乐睹其成。”羊乐笑着说道:“京城拢共三十三个坊,内城有两十五坊,而外城丁口寡多,但却只有八个坊。”
“这本就不达时宜,陛下增设两县,可谓是顺应民心。”
东厂提督不好过。
相较于锦衣卫的守外,东厂最大的活动范围就在北京城,给天子看守那一亩三分地。
功劳没几,苦劳到尽是。
所以,如今羊乐没少往皇城跑,就是为了刷存在感。
字铺,暂住证,增两县,这都是天子对于北京城的精细化治理,对以往的粗犷似治理说再睹。
亦或者说,对于城市的治理,上千年来几乎未改变过,一向被统治者疏忽。
究竟乡村能产粮食,能提供赋税徭役,而城市只会创造消费,远远不被器重。
不过,随着商税的兴起,城市提供的商税远远大于乡村,这就让城市治理必须提上日程。
即,经济根底,决定上层建筑。
“春闱到了,今年可就热闹了。”
一听到这话,羊乐满身一激灵,求生欲立马迸发:
“也就那样,不过是人多了一些,京城一切仍旧。”
“话不能这样说。”
朱谊汐摇头,叹道:“自来了北京城,我就没好好逛一逛,趁着这个机遇,可不能放过……”
羊乐心中叫苦,只能咬着牙应下。
职位到了他这里,虽说巴结天子是必须的,但绝对不能纵容,一味的巴结。
且不提此中的风险,就说天子是个聪明人,一旦事后自己觉察到舛讹劲,第一个吃亏的就是他。
“准备去吧!”
不顾其苦脸,朱谊汐兴致盎然,活动起了手脚: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日,正适合读书,也更适合游玩。”
两刻后,全部的一切都支配妥当,锦衣卫、东厂番子随行,
目标,去往新成立的宣武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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