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达里大汗来京,一路上可谓是备受尊敬,华车美酒,佳肴美馔,数不胜数。
沿途的州县对于这百来骑兵,照顾的无微不至。
虽说在察汗浩特,有钱就能买到一切,但如此珍贵,且供奉于皇家的东西,他哪里睹到过?
吃饭用的瓷碗玲珑剔透,象牙筷,珍馐美食,每一样都是人间顶尖,不到必然职位是享用不到的。
布达里心满意足了,同时心生贪婪。
如果盘踞了这汉地,这些东西都是他的。
只是,他抬眼一望,守卫在他附近的彪悍铁骑,就让他缩了缩脖子。
更遑论,即使在察哈尔部,他这个大汗,也更多的是借助于妹夫册封的北海郡王头衔。
真正的察哈尔汗,虽然只是有七八岁,但却是真正的继承人。
“哎!”叹了口气,布达里立马回归了现实,然后又兴奋起来:
“天子是我妹夫,这些东西不用交兵也能享用。”
现实上,腐蚀蒙古贵族,这是历史上满清们经常做的事,在国家之间,不能细算经济账。
历史上,满清虽然与科尔沁部联姻,但对于其他蒙古诸部却从不疏远,册封的台吉、贝子、贝勒、郡王、亲王,超过三百位。
而他们与明朝不一样,这些爵位每年的俸禄,犒赏,对于寺庙的香火,都市远远的送到蒙古草原,交到这群贵族们的手里。
粗略估计,对于蒙古的推拢,每年超过百万两纹银,而蒙古贵族们只必要效忠即可。
这就是为什么满清三百年不修长城的原因,他把修长城的钱给了满清了,如果再修长城,那就是重复做功了。
而对蒙政策,朱谊汐却不准备完全效仿。
无他,大量的犒赏,就犹如养廉金腐蚀官员一样,让蒙古贵族的胃口愈来愈大。
历史上到了晚清时期,与其说是清朝和贵族掌控蒙古,不如说是晋商掌控蒙古。
因为那群被撑大胃口的贵族们的,为了维持自己的高消费,不息变卖一切。
奴隶,草地,牛羊,甚至是支税权,都尽数发卖。
晋商们成为了漠南蒙古的大地主,真正意义上的太上皇。
论骑射,蒙古人确实厉害,甚至比满清还要出色,这是人家的看家伎俩。
但世道变了,火器开端称霸世界,凶猛的金帐汗国没了,俄罗斯人凭着这火器,开端征服西伯利亚。
满清却并未看到这一点,照旧以旧眼光视之,执行弱化蒙古的政策,但穿越者大白,蒙古不足为虑,只有俄罗斯人才是将来的大敌。
因此,汉蒙一体,以蒙人为先锋的计谋,就应运而生。
在大明天子的心中,早就形成了一套征服计谋:
征服西伯利亚高原,中西亚,就必要蒙古这样的骑射好手;征服东南亚,就得调集云南、贵州的彝族,他们适合热带雨林。
等拿下了中南半岛,在组建土著军团,跨海征服群岛。
东南亚群岛可不是开打趣的,光是一项疟疾,就足以让战斗力打个对折,在还没有开发完成的群岛上,再怎么折腾也没几胜利。
没有那群土著士兵,打下来,也守不住。
“尊敬的大明天子陛下,您忠臣的手下布达里前来觐睹——”
尊敬地抚胸跪下,布达里毫不迟疑。
他的妹妹琪琪格则在一旁,挺着大肚子,百感交集。
“你我一家,何须如此多礼?”
朱谊汐起身,望着比自己矮上半头,四肢粗大的布达里。
他是天生的蒙古人样貌,圆饼大的脸,微微塌的鼻子,晒得通红发黑的脸,两条罗圈腿,再加上一双修长的大手。
虽然只有两十来岁,比自己还小个两三岁,但模样却有三十好几的样式。
蒙古高原真的是太苦了。
念起满清使令自己宗女嫁给蒙古,真的是让人活受罪,鲜少有短命的,凋谢的倒是不成胜数。
等到了中期,天子和宗王们都舍不得了,大部门在京城修建府邸安设。
让我女儿在干这种事,可不可。
布达里又是一阵叽叽咕咕,琪琪格充任翻译。
“尊敬的天子,没有你就没有我们察哈尔部的今天——”
布达里述说了今春粮食的珍贵,察哈尔部因此保存了元气,实力某种程度上来说水涨船高。
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车臣部的念法说出来了。
“买粮?”
朱谊汐嘀咕了一声,脸上的笑容顿时支敛:
“去年的白灾,很严重吗?”
“确实很严重。”布达里尊敬道:“差不多是十年一遇的大白灾,普通的部落都是元气大伤。”
“十年一遇?”天子眉头一挑,随即道:“对于车臣部来说,他们是漠北蒙古的三大部之一,即使白灾再厉害,对他们并无几害处。”
“您是说?”琪琪格困惑道。
“借着这个机遇,三大部反而会扩充实力,吞并那些受灾的部落,实力反而会大增。”
朱谊汐转过身,脱掉身上的外套,沉声道:“再不济,在更北方,还有布里亚特蒙古,劫掠他们也能养活部民。”
“这一次,怕是念通过你哥哥,对我示好啊!”
说着,他抬眼一看,布达里满脸惊慌,甚至有些期盼地望着自己。
显然,刚才琪琪格并没有翻译,这位北海郡王,照旧处于苍茫和畏惧中。
这一次南下,睹妹妹还是其次,恐怕求援才是真的。
“告诉你的哥哥,察汉浩特有数千大军,宣府地区也有数万人,车臣汗来的再多兵马,也只能过来送死。”
嘴角带着笑意,朱谊汐望着自己的大舅哥,轻紧地说道:
“再不济,我在北京城会为他留一座郡王府,规模宏大,比在察哈尔部受苦好多了。”
琪琪格如实翻译,布达里心安不少。
只是他吞吐了下唾沫,满脸渴望地说了几句,然后扭头看向天子。
琪琪格感到到羞辱,呵斥了一番,但后者不为所动。
无奈,她只能羞红了脸,翻译道:
“陛下,我的哥哥羡慕南方的繁华,究竟车臣汗有数万骑兵,远不是实力大减的察哈尔部能抗衡的,所以就念先要一座王府,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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