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妄？”徐弘基问，“他是怎样邪妄的？”
“他自称是太祖高天子再世！”徐永基接过堂兄的问题，“黄御史不说我差点就记了......入驻扬州的克难新军就是一支邪妄之兵，上上下下都迷信太子是太祖高天子转世，还一日两操三操的，练个兵跟发疯似的，时不时就大喊什么‘太祖高天子再世——战无不胜’的！”
“呵呵，”徐弘基冷笑，“喊来有何用？”
赵之龙也附和道：“若是有用，就不会落荒而来扬州了！”
他顿了顿，又和朱国弼、黄澍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朱国弼哼了一声：“我看还是得让圣上出来掌权！”
“对！圣上明明还在，并且无病无疾的，怎么就让太子掌权了？”黄澍说，“自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
实在这样的先例还是有的！只是黄澍不肯意提及，那个以太子的身份掌握大权的人叫李世民！他在武德九年六月初四玄武门之变后当了两个多月的太子才晋级当天子。
“黄御史所言极是！”赵之龙拍拍手道，“咱们都是圣上的臣子，不是太子的臣子！”
他看着徐弘基，“魏国公，您老意下如何？”
“老夫......”
“嗯咳，嗯咳，嗯咳......”
咳嗽的声音打断了徐弘基的话，不过此次不是他这个痨病鬼在咳嗽，而是他的儿子徐允爵在咳。
老头子看着儿子满面红光的模样，也不像得病的模样啊！
徐允爵则凑到老爹的耳边，低声道：“大人，举兵勤王是要费钱的！”
对啊！举兵是要费钱的！
南京户部里面的钱曾经被史可法和高宏图带去山东了，现在空得可以跑老鼠了。现在南京的京营兵和操江水师的军饷都拖短着，你还念让他们去和疯了一样的克难新军打硬仗？
要让这群从东南各个卫所召集来的营兵听命，钱是必然不能少花的。
而钱又能从哪里来？
富可敌国的魏国府能一毛不拔吗？
一念到要自己出钱，魏国公徐弘基就有舍不得了。这可不是什么小钱啊！
现在南京的京营和水师在账面上有四万人！一人给一两银子就是四万两！
另外，还会汇集到南京的卫所兵和各家的家丁，总数不下六七万人。
并且这六七万人并不都是兵啊，还有许多当官的。不把他们喂饱了，他们会跟前勤王？太子手头可有几百万两银子，他就不能费钱支买？而要把南京军上下都喂饱了，上百万两都不必然够用！
另外，南京的营兵和水师都没什么好器械。还得费钱购买！要把六七万人装备起来，怎么都得上百万两吧？
再说，谁也不晓得这场勤王之役会持续多久？万一打上一年半载的，老徐家有几积蓄？能往这个无底洞里面填？
“黄御史，赵守备，朱提督，”徐弘基拈着自己的白胡子，“若是要起兵勤王，得花几兵费？又要如何筹集？”
这老东西命都快没了，还念着钱......
黄澍、赵之龙、朱国弼三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在心里面一顿咒骂。
“估摸着得要300万两兵费！”赵之龙说，“南京的营兵、水师至少要花200万两进行整顿。另外凤阳的黄得功、武昌的左良玉都要费钱推拢，一家至少给50万两银子。”
“上哪里去弄这300万两？”徐允爵问。
你家没有吗？
南京十六名园中十家姓徐！你家会没有300万！？
朱国弼脸色铁青：“各家勋贵凑一点，再向过往的商船征点税，也向南京的商人要点钱，300万两总归能凑出来的......”
“我家带头出10万两！”徐弘基一脸肉痛，颤颤巍巍伸出两只巴掌。
大出血了！
10万两啊！
崇祯天子快被李自成打死的时候，老徐都一毛不拔，现在肯出10万两勤王了，崇祯天子必然会异常感激的吧？
黄澍连连摇头，“国公，咱们现在干的事情，胜利了是勤王，失败了就是造反啊！若是让太子得了南京城......你家的银子、园子、地皮、商铺，可就都归别人了！”
“这，这......”徐弘基咬咬牙，“那就再加10万两！20万两，再多没有了！”
才20万，还是不够啊！
“南京城内的勋臣又不是魏国府一家！”徐允爵曾经肉痛的不可了，他怕黄澍他们继续要钱，于是就抢着说，“要出钱得让大家一块儿出......另外，姑苏、常州、紧江、湖州、杭州、徽州等处的富户极多，也得让他们出钱啊！”
南京、扬州、淮安这些处所因为是重镇，素来是勋贵势大。而姑苏、常州、紧江、湖州、杭州、徽州等处则是士医生势力大，徐允爵是把筹款的皮球踢给了黄澍这个东林魁首。
黄澍眉头大皱起来，倒不是舍不得钱，而是他这个东林魁首现实上没有几实力。
所谓的东林党不过是个紧集的士医生朋党，并没有严密的构造。并且魁首也不止黄澍一人，被朱慈烺推拢的钱谦益也是魁首。黄澍底子没有举措让下面那群没有什么构造纪律的东林党人去筹款。
另外，现在南京六部曾经没有了。被朱慈烺一道令旨给解集了！并且六部的主要官员也都各奔东西，还留在南京的只有一个张慎言，一个姜日广。
就靠他们两人，怎么可能呼吁南直隶的江南各府？
呼吁不了江南各府，南京方面怎么可能从姑苏、常州、紧江、湖州、杭州等地筹到军费？
不过黄澍现在也不能一口谢绝了徐允爵，要不然徐弘基、徐允爵这俩守财奴要是不干了可怎么办？
“是得让各地都出钱！”黄澍点点头道，“下官这就派人去江南各府向东林同道捐献。一两百万总是能筹集到的，不过必要一些时间，江南各府的银子送到南京前，还得靠各家勋臣出钱。”
他的念法是先让各家勋贵出前顶着，把勤王的事业支撑起来。勤王这事儿要是玩砸了可就是造反，一旦开端就没退路了。到时就算江南各府的东林后继们不跟，南京勋贵倾家荡产也得玩下去啊！
南京勋贵各家存着的现银估摸就在两三千万两！另外南京这边还有不少商人，从他们哪儿再挂个两三千万两也不成问题。两者相加就是四五千万两，足够可以和朱慈烺比钱多了吧？
念到这里，黄澍又道：“黄得功和左良玉那边急需用钱，总要先给他们每人两三十万两银子吧？魏国公，这笔钱您老可得尽快筹出来。”
徐弘基点了点头，“也罢，老夫就背责筹集100万两，再多就实在拿不出来了！”
“是魏国府出100万？”朱国弼仿佛没听懂徐弘基的话，又追问了一句。
徐老头子瞪了他一眼，“魏国府出20万两，南京的其他勋贵和世职勋臣再出80万两，总共就100万两！”
总共才100万，有点少啊！
赵之龙和朱国弼互订交换了一下眼神，朱国弼道：“那么守备司能向商人支钱吗？操江水师能拦在江面上支钱吗？”
南京城内和长江上的买卖不少都有勋贵各家的暗股，没有徐弘基点头，赵之龙、朱国弼是不敢派人去支钱的。
徐弘基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异常时期，支一点也无妨......就这样吧，咱们为了圣上出那么大的力，也算对得起太祖高天子的大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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