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哇......
朱元璋还有一群大明开国元勋和靖难元勋的后代，现在就聚集在思过宫里面哭！
也不晓得孝陵地宫里面的朱元璋会不会被气得显了灵？
朱慈烺看睹这一幕，也只是感喟不已。大家的老祖宗都是什么样的狠人啊！随便推一个出来，都是杀人如麻，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子孙却这样没用......
“别哭了！”终于有人吼了一嗓子，是英国公张世泽，他现在是右都御史，东南那些世袭的“卫所之主”最恨的就是他领导下的右班御史了。
全都是贫凶极恶的北京勋贵和世袭武官的子弟啊！
原来和东南的“卫所之主”是阶级兄弟，大家应该互相关照，一起把大明朝给贪没了的。可是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了，为了百分之十的奖金，全都猛如老虎恶如狼。东南的卫所主人们，不管是几代的世袭指挥使、世袭千户，落在他们手里，不死也得被扒层皮——识相的就主动交出地皮，还能带着浮财去城里当个大族翁。不识相的，全他N的给查抄了，本人还得流放海岛！
而张世泽也没白得罪人，“百分之十”的嘉奖金里面，也有他一份儿。
几个月的“张扒皮”当下来，他曾经捞了好几十万了！
可是在发达的同时，他也没记记反思——大明东南没有一个卫所还能养兵了。而东南各地的营兵，除了高杰和黄得功两部尚可，其他也几乎都是纸糊的，不堪一用。
“都他N的是咱们自己在造孽啊！”张世泽黑着脸，拍着胸脯，“我张扒皮这几个月到处查卫所，查倒了不晓得几家......可是有一家是冤枉的吗？东南这里，还有一个卫所能养兵吗？没有了......岂止是东南没有，北边一样没有啊！并且卫所的地皮，不是咱们这辈给造没的，在咱太爷爷那辈就这样了！原来该养兵的地皮，都他N的低价租给了当官的，当官的再租给小军户。本该用来充实军备，用来养兵的地皮，都成了咱们这些人的生财之道了！咱们家家户户都发了，可是国家却没兵没将的，差一点就亡了！”
他这话说得可有点太敏感了，说完之后，包括崇祯天子在内，寡人面目上都是阳阳不定。
朱慈烺这时点点头道：“英国公说得好啊！今日之议，乃是诊国家之病，思自己之过。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对于国家之病，大家有什么念法，都说出来吧......这国也不是本宫一个人的，大家都有一份啊！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不是嘛！”首辅魏藻德也叹了一声，他是通州三卫的军籍出身，本人又是少年失意的才子，“何止世界卫所的地都给偷了，各州各府的官田，一样三钱不值两钱的租给士绅豪门......士绅原来是不免税的，后来开了免税，再后来又把本就不交几的官田租子也当田赋一样给免了。全国那么多官田，都成了士绅发达的私田了！
另外还有商税......挂个举人、秀才的牌子，下面的税关就不敢支钱了。如果谁敢坏了规矩，那就是处所上士绅煽动抗税，而官府却毫不作为。万历年间那么多次抗税，大多就是这么闹起来的！”
崇祯天子突然插话问：“不是都说税监犯警，横征暴敛，以致逼反了公民吗？”
朱慈烺笑了笑：“当官的不做事，派出的太监，呵呵，自然要顺便多捞一点的，人情世故。而太监又都是孤贫之人，也没有治民理财的本事，他们要完成先帝的旨意，就得招揽爪牙做事。那些爪牙，当然也得捞钱......并且他们晓得自己来钱的路子久长不了，更得抓紧时间拼命捞，惹出民怨也不足为奇。可这事儿归根结柢，还是诗礼传家的士绅在滥用朝廷的优待逃漏商税、田赋。而科举出身的官员和他们底子就是一伙的，不肯意仔细的去支税！要不然，神庙爷爷为什么要派太监去支税？”
福王这个时候曾经哭好了，抹着眼泪道：“勋贵和武官吃军卫的，文官和士绅则偷税漏税，而咱们这些王爷也好不到哪儿去！不也一样接受大户的投献？河南境内，到处都是福王的田，福王的店，福王的产业遍及河南，此中有先帝赏的，也有许多是投献、诡寄而来的。
而河南的官田、军田，也是几十万、上百万的赏给王府......现在都没了，家都没了，人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早晓得，都拿去养兵不好吗？”
刚刚袭封的周王朱伦奎接过福王的话，叹了口气：“咱们的人也太多了......在遭逢大难之前，咱周王一系就有好几十个郡王府！至于将军、中尉更是多如牛毛。每个都要河南公民来养活，确实是苦了公民！”
朱慈烺点点头，接过话题道：“这事儿也怨朝廷，总是信不过藩王，不肯意让藩王、郡王出来做事，对下面的将军、中尉，也一样是不相信的。不让他们出来做事，那就得养活他们了！结果人丁滋生，数量日寡，直到后来养也养不起了！”
他顿了顿，掰着手指头道：“一是勋贵、武官侵吞军卫地皮；两是士医生倚仗朝廷优待偷税逃税；三是藩禁严厉而宗室人丁繁殖，数目太多......这三者，确实是咱们大明世界败坏的关键。
在这三者之外，本宫还总结出几条过失，也说出来让大家议一议......一是海禁；两是宗藩朝贡；三是十五不征之国！”
朱慈烺的话一出口，大殿里面全部的人都停住了。
这位太子殿下念干什么？他是来孝陵请罪的，还是来向地底下埋着的朱元璋问罪的？
海禁、宗藩朝贡体系和十五不征之国可都是大明祖制，是朱元璋开创的祖制啊！
崇祯看了看朱慈烺，又看了看大殿中的王爷和大臣们，仿佛在提醉大家：太子公然攻讦太祖，大大的忤逆不孝啊！
朱慈烺嗯咳了一声：“太祖高天子被改得还少吗？九大塞王不就被圈起来啥事儿都不干了？既然先帝们能改，咱们就不能改上一改？有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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