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徵抿唇,有些艰难的从齿缝中吐出那个昭然若揭又让他不肯面临的事实。
“没有人会在意街边的一个说书女是死是活。”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她没有背景,就算是卷入了斗争漩涡也能够随意就义。”
林徵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两人都陷入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
良久,穆景昭重重的叹出一口气,“这些日子,你先留在宫中,帮我多盯着宁妃。”
他念了念,又补充了一句,“务必保障她的安全。”
“是。”
林徵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朕先去看看宁妃。”
“皇上?”
穆景昭闻声回头。
“那红烧肉中的剧毒一事该如何处置?”
“先按兵不动,等幕后黑手放紧警惕之后再做调查。”
“是。”
——
江宁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睹滔天大火,将她印象中被称为家的处所化为灰烬。
她梦睹自己的爹娘了无生息的躺在血泊里,身体曾经凉透了,却还是顽强的瞪大了眼睛。
她梦睹自己尚且年幼的妹妹,一边捂着血流不止的肚子,一边竭力的把她往外推,哭喊着让她快逃。
她梦睹那人一袭黑衣,站在火光中,眉头紧蹙,手上还沾着血迹。
他抬头,那张脸和林徵的完美重叠在一起。
江宁瞬间惊醉,她大口大口的呼吸,额头冷汗直流。
“做噩梦了?”
穆景昭拿着一根糖葫芦,正大口大口的嚼着,嘴里饱含着的食物让他说话有些暗昧不清。
许是睹江宁看他,他急速把手上的糖葫芦放回碗中,却还是被江宁抓了个正着。
他的身侧,集落了一地的糖葫芦签,而他身侧那个江宁底本拿来装糖葫芦的白瓷盘,曾经空了。
江宁睹他,如释重背的呼出一口气,她扯了被子,重新躺下去,竭力的念把自己心中的发急和不安压下去。
“你现在感到怎么样?”
“还好。”江宁微微点头,随即再也没有其余话了
“那就好。”穆景昭把嘴里的糖葫芦吞下去,轻轻点了点头,“按张太医的说法,你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
江宁下意识的点头,又瞬间瞪大了眼睛,从床上坐起。
“张太医,他来过了?”
“是啊。”穆景昭顺手把糖葫芦的长签放在一旁,他看着江宁,眼中闪过一瞬的狡黠。
但下一秒,又在触及江宁那双无措的眼睛的时候生出了几分不忍。
“他叮嘱你好好休息,多喝点水,要是没什么异样就没事了。”
“还有呢,还有其余什么没有?”
“没有了,太医什么都没说。”
江宁神情终于恢复安静,她眼光淡淡的扫过面前的穆景昭,以及集落一地的冰糖葫芦串。
像是偷吃食物被抓到的小孩普通,穆景昭有些尴尬的笑笑,“朕晚上闹腾了一宿,实在是没吃什么东西,但又恰好看睹你屋子里有冰糖葫芦.....”
江宁双手抱胸,“一串十两。”
穆景昭“腾”地一下,从位置上瞬间坐起,“这样的话,那朕给你算算账。”
他快步走到自己换下的那身脏衣服边,“赔朕的衣服!”
江宁有些做贼心虚的别过脸去,然而嘴上却还是没有废弃辩驳,“我又不是故意的!”
穆景昭满脸嫌弃的找了一块布料干净的处所,捻着衣服拎起,他推扯了一下衣服,把肩膀上那块江宁蹭上去的污渍展开。
“这就是你说的‘不是故意’?”
江宁哑口无言。
穆景昭手一抖,展开衣服,露出上面两个清楚可辨的脚印。
“这就是你的‘不是故意’?”
睹江宁再也说不出话来,穆景昭双手抱胸,横扫了她一眼。
“朕这件衣服,可是专门去姑苏请了十位绣娘,花了三天三夜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说吧,你念怎么赔我?”
江宁她向来不懂布料,但是她很清楚,就穆景昭手上的那块布,比她身上的皮还值钱。
她一不做两不休,干脆视死如归的头一仰,“你掐死我吧!”
“朕掐死你?”穆景昭顺手放了衣服,缓步重新走到江宁面前,“朕不掐死你,朕要侮辱你,折磨你,一点一点让你生不如死。”
江宁瞪大眼睛,她看着朝自己一步步靠近的穆景昭,心中暗叹这狗天子真的是个变态啊。
眼看着穆景昭就要走到她的床边,她就要张嘴呼救的时候,两人的腹中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声象征饥饿的哀叫声。
穆景昭前进的步子僵在了原地,江宁呼喊的声音也卡在了喉咙里。
这一瞬间的失利仿佛是瞬间抽走了穆景昭的气力普通的,他颓然落座,“给朕把衣服洗了,必须亲手洗。”
江宁点头如捣蒜,“好好。”
“今日的糖葫芦不许支钱,也不许跟旁人说。”
“好好。”
穆景昭横扫了她一眼,“好了,起来吃饭了。朕吩咐折柳准备了一些饭菜,在膳房温着,宁神,不会有任何问题。”
听到这么一句话,江宁瞬间表情舒畅的从床上坐起,准备穿鞋。
溘然,她像是念到了什么普通的抬头望向穆景昭。
“既然有饭菜,那你为什么要吃我的糖葫芦饱腹。”
穆景昭不回答,他抬腿,作势就要朝着那件脏衣服走去。
“好好好我不说了。”江宁瞬间闭了嘴。
江宁和穆景昭绕桌而坐,折柳把一份又一份的饭菜呈了上来。
许是因为时间紧凑的缘故,那桌上的菜色俭朴,几乎都是江宁院中自己的种的蔬菜,很新鲜。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穆景昭在的缘故,折柳在上菜的进程中十分沉默,只是奇尔在穆景昭看不睹的时候,给她一个“你真牛”的眼神。
一会儿,菜品便摆满了整个屋子,穆景昭仿佛早曾经被饿坏了,他迫不及待的提起筷子,夹起一块土豆丝朝着嘴中送去。
也就他咬下的一瞬,穆景昭瞬间捂住脸,疼得龇牙咧嘴。
江宁一个没忍住,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报应,这就是报应!”
等穆景昭回过神来,江宁还没及时支住。
穆景昭脸色一变,他朝着江宁伸出手去。
江宁脖子一缩,但那预料之中的巴掌却没有落在她身上。
“好了,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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