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巴牛进入东铎之后,所遇到的第两个障碍,第一个是于会文。和于会文不同的是,此次给他带来费事的,是东铎人。康乐人是他们的敌人,用任何手腕都不为过,但东铎人却是他们自己人,对自己人的处置的,必要格外谨慎。所以,当使者把蒋敦豪的话带给他之后,他并没有急于答复。战争也许是蒋敦豪期望的,却绝不是巴牛所期望。
一连几天,巴牛的大营里都毫无动静,他们就像来此露营的一样儿,既不急于前进,也不急于后退。同时,更不急于解决问题,他们只是在等,至于是在等什么,蒋敦豪无法晓得,他的两个用臣也无法晓得。但他们却晓得一点,他们不是巴牛的对手,因此,尽管心存疑惑,仍然韬匮藏珠,不敢去做一下试探。这和巴牛所预料到的情况基本一致,他算准了蒋敦豪不敢贸然行动,所以,选择了一招儿险棋。他让柳南山打着他的旗帜,驻扎在大营,自己则带领其它的队伍绕到邱园府的背后,占领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粮仓,也就是那片森林。
腹心之疾,需用急药,这一点,马旭东和屠苏比蒋敦豪更清楚,但最终的选择权,却在蒋敦豪的手里。蒋敦豪这个人,哪样儿都好,就是胆小。胆小的人,难免临事退缩,尤其是在这样儿的关键时刻。
“如果我们出城,很可能会坠入敌人的陷阱。尤其是在不晓得他们的主力是在哪一个处所的情况之下”。他的阐发十分有事理,却不够深切。
“以黎九元的能力,在完全盘踞主动的情况之下,没有选择和我们直面临决,并不是他不念,而是他不能”。屠苏敲着桌子说道。
蒋敦豪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于是问道:“他的实力确实比我们强,但我们是守城,他们是仰攻,这种优势几乎就不存在了。你所说的完全盘踞主动,是不是言过实在?至于说他不能和我们发生直面临决,这一点,我就更不能理解了”。
屠苏只好把话掰开来跟他说:“邱园府的城池有多坚固,太守大人念必十分清楚,我们也十分清楚。这样儿的城池,面临黎九元的虎狼之师,几乎是形同虚设,――我这么说,太守大人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这一点蒋敦豪当然不会反驳,他也无法反驳,他胆子小,却并不糊涂。
“我们的军队,更多的是由农民构成,说到底,还不算是完完全全的正规军,和黎九元这样儿久经沙场的精锐部队相比,无异于将羊驱狼,最终的结果,可念而知”。
这一点,蒋敦豪同样儿不能反驳。
“综合这两个原因,我们与他对敌,几乎是毫无胜算,这一点,我清楚,太守大人清楚,他自然也十分清楚。而他之所以废弃了这样儿一个最俭朴的方法,选择剿袭我们的粮草,那目的,自然是要迫使我们投降,从而避免与我们正面交锋”。
蒋敦豪静静的听着,他最大的优点也在这里,――能够听取别人的意睹,并虚心采纳。
屠苏睹到他脸色的变化,就晓得他心里的念法,于是继续说道:“他这样儿做的原因,实在只有一个,――我们都是东铎人”。
“那有什么区别呢”?蒋敦豪又不大白了,好在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什么架子,不大白了就问。
“区别很大”!屠苏极其仔细的说道:“从今天得到的消息来看,商山港守将楚稼君曾经战败身亡,他的大部门军队也遭遇了残杀。黎九元能杀了楚稼君,自然也能够杀了我们,而他没有这样儿做,只是因为,楚稼君是康乐人,我们是东铎人。我们是东铎人,他也是东铎人,东铎人可以杀康乐人,却决不能杀东铎人,这就是他的念法”。
“这个念法很对啊”?蒋敦豪点了点头说道:“东铎人如果同室操戈,那还谈什么复国,谈什么复仇呢”?
“这样儿说当然没有错,但黎九元的目的,和我们却并不一样儿”!他眼光锐利的盯着蒋敦豪,继续说道:“他虽然也是东铎人,但他的目的是要自己来做东铎的主人,我们的目的是要恢复麦家王朝”!
蒋敦豪当然大白了他的意思,这么俭朴的事理,用如此直白的方法表达出来,谁还能够不大白呢?但他还是有些问题无法理解:“他如此大费周章的,念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呢?如你所说,要得到邱园府,他只要攻城就可以了,我们底子拦不住他。要继续前进,也能够绕道而行,我们也没有能力袭击他的背后,他干嘛非要支服我们呢”?
屠苏笑着看着他,摇了摇头:“太守大人真的念不大白”?
蒋敦豪摇了摇头。
“为了支买人心”!
“支买人心”?
“对,支买人心”!屠苏坚定的点了点头:“念要统一东铎,甚至统一世界,光凭残杀是不成能做到的,这一点,他很早就十分清楚了,所以他支服了盛世源,并对他进行重用。这后来的效果也是显而易睹,许多康乐人都在战败之后投降了他,成为了他的部下。他要支服我们,也是同样儿的事理,但意义却完全不同。康乐人是他的敌人,支服他们,只是为了为他所用。东铎人却是他的族人,东铎是他的家,他在秋山半岛那样儿的弹丸之地,无法伸展开四肢,只有东铎这样儿广阔的地皮,才可以让他大展宏图。他是念要把东铎作为他的根据地,只要根据地足够安稳,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任何他念做的事情。而唯一能够保持这种安稳的方法,那就是用最可靠的人,东铎人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可靠的人。他如果支服了我们,就会有更多的东铎人来投靠他,成为他的根系。相反,他要是用武力碾压了我们,那么大大都的东铎人都市视他为敌,最少也会保持不雅望的态度,那样儿一来,就算他统一了东铎,却是一个场合场面随时都市发生变化的东铎,念要去征服世界,那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蒋敦豪长长的感喟了一声,说道:“黎九元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的野心,与他的能力,确实是世界少有。这样儿的一个人,我们又怎么能够阻遏得了呢”?
屠苏也不禁沉默下来,蒋敦豪所说的,确实是事实,他们底子无法阻遏巴牛的计划,念要恢复麦家王朝,也几乎是痴人说梦。但他还是要做最后一搏。
“我们的机遇确实不大,但并不是没有”。屠苏语气繁重的说道:“但却必要极大的勇气”。
一提到勇气两个字,蒋敦豪的心就哆嗦了一下:“要什么样儿的勇气呢”?
“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勇气”!他晓得这句话会吓到蒋敦豪,便连忙解释说:“当然,也不是要和他真的同归于尽,我说的是这种勇气,真正的盘算,却用不到生死拼杀”。
蒋敦豪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看着屠苏,盼望他尽快的给他一个解释。他也果然很快给出了答案:“黎九元既然念困住我们,我们不妨就让他去困。但他的大营,却还是在我们的城外,我的建议,是会合全部的兵力,对他的大营进行突袭。这当然是十分冒险的,因为我们不晓得背责防守大营的主将是谁,他们的兵力是几,也不晓得他们会不会有救援,会不会有埋伏。不过,只要我们能够击溃面前的敌人,森林中的敌人自然也就不击自溃。这是个风险极大的计划,却也是最可行的计划。不晓得太守大人,您愿不肯意检验考试着呢”?
他当然不肯意,现在,无论是谁,都休念让他离开邱园府半步。自从巴牛的大军在城下驻扎之后,他就对自己的安危保持着警觉,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动心。他又怎么可能去以身犯险呢?
“这个……,容我们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的储备,至少还可以坚持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也许黎九元就撤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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