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沙山的前线战事凶猛,后方的政治分裂也日益凸显,此中,以大司马忽而木所领导的主战派和大司徒钟大吕所领导的主和派为首,全国也是分成了两派。
在首都枯叶镇,每天都有大批的老弱病残,儿童妇女参与到这种毫无意义的游行之中,他们或撑持主站派,或撑持主和派,或者两派都撑持,或者今天撑持主战派,明天撑持主和派,闹哄哄的没个完。双方也是时不时的就发生一些小规模的冲突。
“我们曾经做了两次全国动员,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人都曾经送到了战场”,朝会上,礼部少卿韩东君作为主和派的骨干率先发难:“再打下去,还有什么人可用?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十四岁以下的孩子,还是老弱病残,鳏寡孤独”?
“即便有人可用,粮食也没有了”,户部正卿胡紧华不等他话声落地,便接着说道:“我们在第一年的前半年就用完了储备粮,当年的粮食也都运到了前线,现在青苗在地,支成还要等三个月,这三个月如何支撑?而战事比年,能耕种的丁壮都去了前线,老幼妇孺但图生活,全国耕地十去六七,所剩的三四成儿,去了旱涝不均的,还能剩下几?今年如此,过年又将如何”?
“工部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工部正卿楚天遥也哀叹道:“五行八作基本上都处于停滞状况,不要说商业萧条,就是基本的生活用品,也供应不上了,长此以往,如何是个结局”?
其它各个部门的主事也都纷纷埋怨,诉说自己的艰难,以及对将来的担忧。
“我等主合,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大司徒钟大吕的声音一响起,大厅里连忙恢复了安静。
“实是出于形势所迫。如今前线吃紧,国力内耗,虽然有外围诸国相助,但所得有限,入不足出。就便东铎能解穹桑之围,无非就是恢复旧日疆土,得一时之安乐,尚能指望与他并力,覆灭康乐,平分世界?久病之人乍起,尚盼望搏倒壮汉?一旦进不能成事,康乐必卷土重来,那时候,我等将何故应之”?
“那依大司徒的意思,除了乞降,别无他法了”?兵部主事萧北辰等他把话说完,接口问道。
钟大吕一睹是他,心中大怒,强忍着没有发作,冷冷的说道:“萧主事念来是有起死回生的良方,来医治这将死之人了”?
“身强体壮,何死之有”?萧北辰奋然道:“韩少卿忧兵力不继,礼部忧兵,户部忧粮,工部忧商业,此虽目前之困境,却并非全无举措”。
“愿闻其详”,虽只是简俭朴单的一句话,却充满了挑衅的气息。
“四国之援,我就不说了,本国之内,现成的兵力,礼部怎么就看不睹呢”?此次说话的,却不是萧北辰,而是刑部主事梁书同。
“呵呵”,礼部少卿韩东君冷笑数声,说道:“难道真要老弱病残去前线?还是你们刑部寡人都去?或者我们这些朝堂上的这些人携家带口的去”?
大堂上连忙暴发出一阵哄笑声。
梁书同微微一笑,待笑声停了,转身向居高临下的邱胜翃深施一礼,继续说道:“我说有,自然是有,岂能劈面欺君?刑部,巨细案件数万,系囚也有万人,大王若能赦免其罪责,使其并力,则万人之寡可刹那而至……,”
“此事绝不成行”!不等他说完,户部少卿韩东君连忙驳斥道:“此计若行,法律尚有何用?况且亡命之徒,难于拘束,一旦释放,必将四集,何兵之有?且不成为万世法”。
“此特权宜之计,以应眼下之急,并异常时之法”,梁书同辩解道:“况且历朝历代都曾用过,并非我之独创,韩大人饱学之士,岂能不知”?
朝堂上的人当然都晓得,何况以史学著称的韩东君?他也就不好再言。
“粮食的问题,恐怕只能依靠邻国了”,萧北辰对于这个问题,也是有些犯难:“正如胡大人所言,前粮已尽,后粮未继,青黄不接之时,确实难于措手足。但我念,既为同盟,便同祸福,使者往来,诸国必然相援,即便迟些时候,前线也还能坚持。商业也不是目前所急,唯一必要担忧的,还是兵力上的问题”。
“何不就用树赢人”?
这个提议,是吏部少卿江钰源提出的,它连忙引起了人们的热议。原来树赢虽是小国,却有着整个儿九州大陆最令人畏惧的拥兵团,他们不光纪律严明,骁勇善战,且手腕残忍,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因此上,虽然在每个政权瓜代的历史时刻都扮演过慌张的历史角色,却也一直为人们所厌恶,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接触他们。
“若必须借助树赢人,还不如议和”,大司徒钟大吕率先说道:“康乐人虽然剽悍,到底还是人,树赢人还能算是人?那些耸人听闻的传说就不必说了,剥人皮、断四肢、捥眼割鼻这样的事情,我们曾亲眼所睹,这样儿残暴的魔鬼,如何惹得起”?
“我们与康乐的关系,也还有回转的余地,不必非用军事解决”,韩东君接着说道:“如今双方在军事上陷入僵持场合场面,康乐不能进,我也不能退,常此下去,互相消耗,彼此晦气,若康乐内部有变,我等一时失慎,都有可能被人所乘,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若彼此联合,互退一步,康乐人返还侵地,我任其属国,各取其力,有何不成”?
“如此说话,岂是个长脑子的人”?一声大喝,犹如地底响了个炸雷,震得御案上的清水都荡起了波纹。一个身高一米九多,虎背熊腰、豹头环眼的大汉,一步跨到御前,转过身来,对着方才的寡人,大声说道:“战争难道是我等挑起的?人家打上门来,我不还手,难道还要请他去喝酒不成?你们天天谈古论今,说道德,讲仁义,难道就把这骨头都硬化了?也莫说现在康乐人已有败势,就便现在兵临城下,我等只能誓死一战,尚能厚颜无耻,向人屈膝投降?你我忍得羞辱,祖宗们岂能忍得”?
主和派睹他发怒,也就都不再多言。
他又来到韩东君面前,双眼直视着他,愤愤的说道:“你等又要把叫沙山送给康乐人做属国,属国岂是容易做的?男子为奴,女子为婢,西陵人之奴隶百钰人,胡夏人之奴隶康乐人,你们未曾亲睹,亦不读历史?还是心存侥幸,以为康乐人能够容纳异族,平等相待”?说到这里,他转过身来:“王爷,蝼蚁辈不足与论当世之事,望王爷专心军事,莫为蚊蝇所扰”。
“东铎人曾经答理出兵,克期可到”,一直垂手静听,暗中不雅察的叫沙山国王邱胜翃,面带微笑的说道:“姑且等他们到了穹桑,看战事如何再论战和之事吧”,说着话,他站起身来,转身进了后殿。
“使什么眼色”?大司马忽而木,看着工、户、礼三部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覆国亡家,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人”!
说罢,一甩袖子,气呼呼的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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