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追走进领主办公室。
直到坐下,沈追都不清楚,大人将他叫来,是何用意。
欧阳朔上次和田文镜的谈话,自然是十分保密的,除了当事人,再没有第三人知晓。田文镜也不是多嘴之人,在大人没有解开谜底之前,是不会主动跟沈追提及此事的。
欧阳朔笑着将一杯热茶推到沈追茶几跟前,说道:“不用慌张,是功德。”提及来,虽然沈追是被欧阳朔汲引上来的,但是两人正儿八经的谈话,还真是头一次,怪不得沈追会慌张。
沈追脸色一缓,不安稍解。
“你在盐田司的显露,我都看在眼里,很不错。现在,有更慌张的担子要交给你,你可愿意离开盐田司?”欧阳朔不吝对沈追的赞扬。
沈追心中一颤,他现在曾经是司长,更慌张的担子会是什么,都不敢再细念下去,机械地说道:“但凭大人吩咐。”
欧阳朔点点头,还算有定力,“如果让你接掌物资储备署,你可有信心?”
即使以沈追平时的沉稳,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有些把持不住。
能够被田文镜重视,沈追自有其过人之处,虽然大人的这个消息,太甚震撼,但是沈追还是很快调度好自己的情况,字斟句酌地说道:“老实说,这个问题,属下是念都不敢念。相比四位署长,无论是能力、经验或者资历,属下都相去甚远,实不敢有此俭望。”
“你不敢?”欧阳朔神情莫名。
沈追咬咬牙,晓得自己如果再次谢绝,那么就真的很有可能,与此次千载难逢的机遇擦肩而过。虽然勾引巨大,但是沈追的理智尚存。
念念吧,山海县的四位署长,哪一个是俭朴人物。
范署长和田署长就不用说,历史名人,真正的大佬级人物。担负署长,都曾经是屈才,自然无所谓胜任不胜任。
崔署长,领主大人的义妹,商人世家之女,拥有丰富的经商经验,山海村资历最老的一名主官,无论是能力还是资历,都是上上之选。
葛署长,四位署长当中,资历最浅的一位。即使这样,能够领带一个大型难民营,屹立荒野,能力毋庸置疑。更不用说,流落荒野之前,还有着丰富的军队任职经历。就算是这样,近来也有晦气于葛署长的谣言传出,说如果不是有大人在背后无条件的撑持,葛署长都要镇不住下面的营正。
每一位署长,都是领地巨擘,岂是常人可以觊觎的。
沈追自知,自己既不是科班出身,来山海村之前,不过上过几年私塾,学过几个大字。正儿八经的进修,还是在廉州学院完成的。领地当中,不说童生和秀才,仅举人和进士,就不下五人。
至于资历,自己在十几位司长中,也属于后进之辈。就是在物资储备署的三位司长当中,自己的资历也是最浅的。
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是自己的一点钻研精神和谦虚好学。可是,这样的品质,并不能构成核心竞争力,究竟官场之中,器重的从来都是结果。
所以说,沈追是实在没有信心,更没有底气,接过物资储备署长的重担。
沈追一咬牙,一狠心,沉声说道:“是的,大人,属下不敢。”
未曾念,欧阳朔不但不生气,反倒是欣慰地笑出声,“不错,真的不错。”
沈追一头的雾水,困惑地说道:“大人?”
欧阳朔神情一正,说道:“晓得为什么夸你吗?”
“还请大人解惑!”沈追神情慎重,执以学生礼。
欧阳朔坦然受过,说:“将你汲引到署长位置上,本就是一步险棋,你的顾虑,也正是我的顾虑。如果你头脑发热,贸贸然应承下来,那么我就真得好好考量,将你摆在这般慌张的位置上,是否真的适合。一个人,如果能够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知,还能够抵盖住勾引,就值得栽培。早前在军中,我就领略表过态,唯才是举,不以资历论豪杰。在官场,这个原则同样适用。”
“不成否认,将你汲引到署长位置上,时机上还有些不够成生。但是没举措,现在田署长有更加慌张的担子。物资储备署,必需要推举出一位继任者。经田署长举荐,他认为你是最适合的,我也是认同田署长的断定。在本月两十五号的政务会议上,就将宣布对你们的任命。在正式任命之前,我还是不宁神,念跟你好好交交心,顺便,也是对你的一次考验。”
“结果证明,田署长的眼光是正确的,孺子可教也。你不要有顾虑,有压力是功德,要学会将压力转化为动力。不要好,给我好好干,向世人证明,我们山海县,是有能力,独立造就出署长来的。不要怕犯错,放开手脚,真要出了什么事,我给你扛着。我,就是你最坚强的后援。”
欧阳朔的一番话,彻彻底底地说进沈追的心坎里。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大人一声令下,他也敢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沈追起身,单漆跪地,朝欧阳朔慎重一拜。
沈追的双眼,饱含热泪,动情地说道:“请大人宁神,定不背大人所托。”他曾经决定,顶住一切压力,好好地干好这个署长。
欧阳朔起身,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大老爷们,哭个什么劲。把眼泪给我憋回去,给我好好干,干出个模样来。”
沈追强忍泪水,大声说道:“喏!”
……
蒲月两十五日,山海县议事厅。
山海县蒲月份政务会议定时召开,参加会议的,除了四位署长及其部属的各司司长,还有北海镇、泅水镇以及友谊镇三座附属领地的主官。
议事厅在文教司的布置下,彻底变了样。
议事厅上首,起了一步台阶,将大厅分割成高下错落的两片区域。高起的区域,地面铺着红色地毯。地毯上摆放着一张檀木案几,案几只有半米高,中间平,两头翘起。案几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
案几后面,摆放着一张靠椅。椅子的靠背成圆弧型,摆布延伸的部位,就是扶手,异常的简约。椅子后方,立着可折叠山水屏风。
议事厅下方,摆布两侧,别离摆放着三张矮案几,成竖向摆放。案几上面,准备着茶水和时令水果。案几后面,同样铺着地毯,只是没有靠椅。
四位署长,分列两侧,跪坐在案几后面。署长死后,则跪坐着部属各司司长。最后的两个案几,暂时空着。左侧的案几后方,坐着三位附属领地主官。右侧的案几后方,则是坐着审计司、治安司以及提刑司三位司长。
欧阳朔坐在上首,身体端直,环视下方,说道:“在正式议政之前,我先宣布一下有关机构调度以及人事任免事项。”
下方的各司署主官,都是一脸的淡定。他们早有预料,领地升级之后,大人必然会放大招,机构调度,不过是题中应有之意。
“我决定,设立内政署,背责领地治安、司法、刑狱、审计以及生齿经管,独立运作的治安司、提刑司以及审计司全部纳入内政署管辖。除此之外,行政署下设的户籍司,划归内政署管辖。”
欧阳朔投下的重磅炸弹,再次超乎大家的预料。内政署管辖的都是关键部门,可以预睹,其职位,完全可以和行政署相媲美。尤其是户籍司从行政署划到内政署,一加一减,两个署,都是下设四个司,称得上是旗鼓相当。
内政署的设立,欧阳朔参照的是现代社会内政部的职能,再结合山海县的现实,糅合而成。内政署的职责,主要与领地安全事务相关。
唯一的例外,就是审计司。
如何充分施展审计司的职能,一直是欧阳朔考量的问题。
如果将审计司直接升格为署,未免有些单薄,显得分量不足。如果放任审计司一直独立运作,在行政级别上,又低了财政署一等,缺乏权威性,晦气于开展工作。欧阳朔再三考量之后,还是决定将审计司划到内政署。
在欧阳朔宣布设立内政署的时候,田文镜已是心中了然。不出意外,大人应该是念让自己担负内政署长一职。相比职位不息下降的物资储备署,新设立的内政署,当然更具吸引力,也更适合他施展自己的才能。
果不其然,欧阳朔开端宣布人事调度,说道:“任命田文镜为内政署长,同时排除田文镜物资储备署长职务。”
田文镜立即起身,走到大厅正中,躬身行礼之后,说道:“多谢大人信任,定不背所托!”
这项人事任命,倒是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
领地当中,能够担此重任的,唯范田两人尔。范仲淹曾经是行政署长,由田文镜执掌内政署,也就理所当然。这下子,两人终于是回到同一起跑线。
唯一让人等待的,是由谁来接任物资储备署长的位置,这个位置,同样具有勾引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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