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漕运总督裴维生等人的离开,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病重不愈的传言愈演愈烈,短短一夜就曾经传遍了整个扬州城。
大巨细小的盐商不知有几人在暗暗祈祷,盼望病魔早日战胜林如海,好让他们重新回到数年前,继续压榨那群贱民。
相对的便是扬州城的普通公民,有不少人自发的为林如海上香祈福,自林御史上任以来,多次击碎了盐商们囤积居奇、哄抬盐价的阳谋。
虽说盐价照旧有些高,可至少让公民们尝得到咸味儿。活着,是老公民们唯一的俭求。而盐巴,是求活这事不成或缺的一部门。
“人不吃盐,满身无力。老公民求的是什么?不是山珍海味,而是一口盐!”
书房中的林如海殷殷教导着未来女婿,给贾琮灌输着自己仕宦十几年支获的经验。
他发明自己的这个内侄极为聪慧,就是有些皮,性子有些坐不住。
于是林如海让黛玉先给贾琮传授四书五经的根底,空暇时便亲自上阵,将自己仕宦期间的经历编成故事传输着为官的经验。
林如海不光有着京官经历,更是历经处所,有着极为丰富的亲民官经验,一个個交融了林如海为政风格的小故事让贾琮听得大呼过瘾。
时而拍手叫好,时而愤慨异常,时而陷入沉思……
看着神色变化的内侄,林如海抚须微笑。这孩子心性纯良,是一块难得的璞玉,把性子支一支,绝对能成为自己最适合的接班之人。
贾琮回忆着快要含糊的宿世记忆,犹豫半饷小声问道:“姑父爹爹,盐价过高的原因是什么?为何朝廷不能将盐价压下来,好让公民不必因为食盐背担过重?”
林如海感喟一声,起身从书架上取来一本册子,递给了贾琮。
“你先看看,能否看懂?”
贾琮接过来一看,这是扬州各大盐场的支支账本。翻阅了几页后,他算是大白了这盐价始终压不下去的原因。
当下制盐基本上是采取煮盐之法,光是柴火的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更不用提制造食盐所消耗的时间。再加上运输的成本,朝廷也没有举措将食盐的价格打下来。
当然,在这些原因的背后,还有一个不成忽视的原因,那就是朝中有着大量官员,舍不得盐税带来的巨大利益。
盐铁官营千百年,随着赋税结构的固化,盐税曾经成了补充朝廷亏空的的慌张路子。
当贾琮翻到扬州巡盐御史府每年送去京城的盐税记录后,喃喃自语:“那就是把晒盐法提出来,估计朝廷也难以废弃每年数百万两的盐税……”
嗯?
林如海困惑问道:“什么晒盐法?”
晒盐法具体的流程说实话贾琮也只是记得个大概,他挠了挠后脑勺,构造了一下语言说道:“这个必要在气候温和,光照充沛的地区选择大片平坦的海边滩涂,构建盐田。先将海水引入蒸发池,经日晒蒸发水分到必然程度时,再倒入结晶池,继续日晒……差不多就这样,可以从海水中晒出可以食用的盐巴来。”
林如海听得有些懵,贾琮说了一大堆,言语中有不少他没有听过的词汇,不过有着丰富盐田经验的他还是弄清了个大概。
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制盐之法,貌似有些名堂,可以一试!
林如海大手在贾琮脑瓜子上搓着,不时还用手指轻轻敲上一敲。
嘣嘣……
黛玉端着药碗推门进来时,林如海照旧在沉思,嘣嘣声一下接一下。
看着一脸无奈的贾琮,黛玉噗嗤笑出了声:“爹爹,瓜生了!”
贾琮惊惧的看着黛玉,急速说道:“姑父爹爹,我这脑瓜子不是寒瓜,不能吃!”
“哈哈……”
林如海笑呵呵轻轻在贾琮脑瓜子上拍了拍,支回大手从黛玉手中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漱口后才跟贾琮说道:“琮哥儿,这晒盐之法也允许以一试,不过此事必要保密,万不成在他人跟前提及。”
“为什么?”
林如海面色凝重起来,叮嘱道:“盐课利益之大,可杀人!若你所提晒盐之法胜利,那些依靠晋盐、蜀盐、江淮之盐发家的人,绝对会发疯普通的阻击你我翁婿。琮哥儿,切记不成外传!”
嘶!
他差点就记了宿世马先生的那句话: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两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逼上梁山;为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恶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盐课之利,翻数十倍都不止,那些人说不得会把林家和贾家全部挖坑埋了还会在封土上踩上一脚。
“孩儿记下了,请姑父爹爹宁神!”
虽说那声翁婿两人让黛玉羞得红了脸,那个什么晒盐之法让她稀里糊涂,可父亲眼中的凝重之色还是让黛玉警觉起来。
她担忧的看向父亲,林如海还给黛玉一个安心的眼神,再次仔细询问了一下贾琮晒盐法。
等他将晒盐之法提笔记录下来后,又一次叮嘱一番面前的这对小儿女,挥手让其出去玩耍。
目送不停咬耳朵说悄悄话的小儿女出门后,林如海犹豫许久,摊开一本空白的奏折,咬牙下定决心,提笔书写。
“臣扬州巡盐御史林海请奏,我朝制盐多以煎煮为要法,花费巨资,四海之民难以承受价高之盐。今臣得一新法,提海中之水,晒而得盐……”
“此法为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之子、龙禁卫千户贾琮奇然提出,依臣之睹,制造之法略有粗拙,可多番检验考试,有五成把握……”
“臣欲就近择机检验考试,此法若成,可解万民之困,官营之可替盐课之税,可缓朝廷赋税之不足……”
洋洋洒洒数千言,从煎煮法的弊端到晒盐法的优势,林如海尽数写在了奏折之上。
吹干墨迹,他将奏折封入木匣中。
“还真是个小福星,不管成与不成,这晒盐之法都是一个难得的机遇。林家能不能彻底从江南的漩涡摘出来,就看这封奏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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