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溪没念到沈天柱会来,她有些诧异地盯着沈天柱看了两眼,这才淡声说:“现在也就石头山上缺点人打石头,一天十五文,只包一顿午饭,每日干活时间是四个时辰,你肯干吗?”
“肯!”
沈天柱毫不犹豫地点头!
一天十五文,曾经是高价了,且只用干四个时辰。在镇上亦或是县城给人卸货,从早到晚,一天也才十两文钱,午时最多给两个又冷又硬的苦荞馒头。
但村里人都说,在席家干活,午时包的这顿饭不但随他们吃到饱,隔三差五还做顿肥肉吃,菜有荤有素还有汤。
光是为了席家给的这顿午饭,他们都愿意在席家干活,就算家里一颗粮食都没有,只要一天在席家吃饱一顿饭都饿不死。
池溪点点头,仔细道:“沈天柱,我晓得你跟我相公有些恩怨,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且都是误会引起的,我盼望你能记了。以后好好干活,我们家不会亏待你,若有其余心思,我也不会留情面。”
丑话说在前头,先礼后兵。
沈天柱有些尴尬地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喃喃:“池溪,你宁神,那些事我早就记了。当初我们也是受人蒙蔽,才做出那些不好的事。事情的真相大家都曾经清楚了,我也有错处,哪里还能记着?”
“嗯,你明天直接去石头山吧!我会给苏明福说一声。”
现在石头山交给苏明福看管。
苏明福是沈天柱的堂哥,也好说话,他点头道:“好,谢谢你了池溪。”
沈天柱乐呵呵地走了。
席家的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不成避免地触碰到了许多人的利益。
那些人一探听席家没有汉子在,只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和一个两十岁摆布的孕妇当家做主,立即决定给她们一点经验,再把生意抢过来!
“席家有没有人,都给老子出来!”
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提着大刀出现在席家门口,耀武扬威道:“再不出来,老子便将你们的屋子给砸了!”
池溪这几日嗜睡,午饭事后就在田翠荷的要求下睡午觉,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外面传来凶恶的呼啸声。
她猛地惊醉。
“席家的人是死光了吗?怎么不出来?再不出来可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池溪一听这话便急忙爬起来穿衣服,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桂花嫂的质问声:“你们是谁?到这里来作甚?我正告你们,这里是大河村,容不得你们撒野!现在赶紧走,不然一会儿我们的人来了,可不给你们好果子吃!”
现在全村人上下一条心,一门心思就念跟着席家好好干,努力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早日建上石头青瓦房。
谁敢动席家,便是动他们全村人的饭碗,即便现在在席家喂养鸡鸭鹅的都是一些女人,也不会当缩头乌龟。
他们村里的汉子不是在村口铺路,就是在石头山上打石头,还有瓦窑上也有三十几个大汉子。
全都加起来,就是上百个汉子,可不带怕上门来找茬的两三十个人!
“臭娘们!你敢要挟老子!兄弟们,甭客气,给老子砸!席家胆敢抢咱们老爷的生意,今日便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带头的人一挥手,两三十个人一拥而上,几个女人吓得六神无主,就连这群人中最为泼辣的桂花嫂都吓得脸色一白,急忙叫道:“你们别乱来,有话好好说,不然我们村里的汉子来了,可不会放过你们!”
“臭娘们,闭嘴!你当老子是吃素的,你汉子来了又咋滴?来一个老子砍一个,来两个老子砍一双!”
带头的人一脸凶狠,呸地吐了一口痰以后,咧嘴露出一口大黑牙,大方地笑起来:“听说你们席家的少夫人长得跟朵花一样白白嫩嫩的很是好看,还不赶紧把她叫出来给老子玩玩!”
“闭上你的臭嘴!”
池溪刚踏出房门就听睹了这句话,恶心得胃里翻滚,她走到桂花嫂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桂花嫂点头,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屋内。
带头的人压根不在意她们的小动作,一看到池溪白嫩漂亮的小脸,立马眼睛一亮,笑呵呵地说:“小尤物,你汉子不在家,哥哥也无意为难你,只要你叫声好哥哥,陪哥哥好好玩一玩,哥哥不嫌弃你怀了其余汉子的贱种,只要你喝下堕胎药,哥哥就支你做第八房小妾好不好?”
池溪眸色越发幽冷,宛若千年寒冰,冷声说:“你竟敢说我相公的孩子是贱种!真的活该!”
“哎呦,小尤物还挺有性格,够辣,玩起来必然很带劲!老子喜欢!兄弟们一起上,这小妹子不肯做老子的小妾,就咱兄弟们一起玩!”
带头的人笑得更大方了。
其他人跟着哈哈大笑。
池溪恶心得连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下一瞬间,突然一群凶恶的野狼从一扇刚打开的门里冲了出来,嗷嗷嗷地叫着扑向了凶神恶煞的外来者!
这群野狼,是席大壮离开前留给池溪和他娘的一道保障。
这段时间以来,池溪一直按照她相公给她说的,三日才给这些野狼喂一顿生肉,确保这些野狼大大都时候是饿着的。
看家护院的那几头,自然是顿顿喂饱的,但关在家里的这些全都是凶狠的恶狼,饿到极致,一看到可以吃的东西,自然一拥而上。
狼是吃人的,这不是笑话。
“啊啊啊啊,救命啊!牲畜滚开!死牲畜都给老子滚开!”
早在野狼冲出来的那一刻,池溪就带着寡人退进了屋内,她们将大门一关,便从窗户望着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那群人现在被野狼撕咬得满身是血。
“这……这也太可怕了!小溪,这些野狼该不会把他们咬死吧?”
赵娟吓得满身哆嗦,这种血腥的场面她从未睹过,那些被野狼咬的人叫声凄惨,让人不寒而栗。
桂花嫂虽然气愤那些人的所言所行,现在也不免有些害怕:“这……这野狼本就是吃人的,他们自然也有被咬死的可能。”
她都有些不敢看,一边说一边把视线转移,游兰妹抱着自己的女儿窝在另一边,瑟瑟发抖不敢说话,而胡菊花早就被吓晕过去了。
反倒是池溪异常淡定,她眸光幽冷地望着院子里混乱的一切,神色安静地说:“你们方才也听到他们对我说的话了,今日家中只有我们几个女人。村里的汉子们短时间内也赶不过来,若是没有这群野狼,他们闯进来,会对我们做什么不言而喻。”
池溪扭头望向她们,拧着眉头说:“你们真的以为他们那样贫凶极恶之徒只会对我做那些龌龊事吗?若当真闯进来,我们没有人能逃过。既然他们挑衅在先,行凶在前,我自卫在后,他们就算被咬死,那也是他们命该如此,不是吗?”
寡人听得愣愣的,后背发凉,后怕的表情直冲脑门,让她们不寒而栗。
而让她们最为表情复杂的是,池溪在面临这件事时的镇定和淡漠超乎常人。
池溪也是个女人,还是她们这群女人里面年纪最小的,她们常日里虽然打趣叫她席夫人,但也打从心里将她当作小辈,总跟她嬉笑打趣。
池溪也总是对她们温温轻柔的,时常脸上带笑。
却没念到遇事的时候能这般冷清心狠。
心狠到她们差点认不得她了。
池溪没再多话,也没有再多看她们诧异复杂的眼神,而是慢悠悠地将眸子转向院中被野狼撕咬得奄奄一息的寡人。
饿狠的野狼可不会嘴下留情,被咬死的人很快成为了它们的午餐。
桂花嫂等人看得忍不住吐逆,赵娟被吓哭了:“小溪,他们都死了,还被野狼吃了,我们不管吗?这样会不会招惹更多事端?怎么办?死了这么多人,官府会不会来找我们?”
“是他们寻衅滋事,是他们行凶在前,且我们并未下手。他们被咬死了也是活该,就算官府来了,也定不了我们的罪,你们怕什么?”
最主要的是,她的心够狠,这些替人前来寻事之人的主子再念招惹她,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怕不怕死了。
只要这些人的主子不追究,县太爷也管不着她。
赵娟望着冷淡得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池溪,心里慢慢笼罩起一种名叫恐惧的表情。
她是真的没念到,向来对人三分笑的池溪可以如此淡漠无情。
看来,当初池溪对池铁根一家,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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