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打从县太爷来了,不光咱们家有喜事,”马老太太轻拍桌子,笑眯眯地说:“是福星,不光是咱们家的福星,还是咱们齐山县的福星。”
“娘说的对,就是福星,有他在啊,咱们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两儿媳妇说。
公爹在县衙当差,县太爷有什么功德,第一个念到的就是公爹,公爹自然向着家里人,然后才是外人。
“往后,你们在外面,多说说县太爷的好话,谁要是乱嚼县太爷的舌根,撕烂她们的嘴,出了事,娘给你们兜着。”马老太太揣摩了又揣摩后,霸气说。
两个儿媳妇应声好。
…………
今儿,大伙都看出来了,马主薄异常利落索性。
要问大伙从哪里看出来?
马主薄今儿没拿拐杖,马主薄今儿哼了曲子,马主薄那张长年不笑的刻薄脸上有了笑了。
“老孙头,在家吗?”马主薄敲了门,在院子外喊。
老孙头在院子里打凿石磨,家里那套石磨坏了有段日子,这几天有空,慢慢凿,过几天支稻子又没有空,支了稻子插秧,挖番薯,又有翻地种小麦油菜等,忙不完的事。
“叮叮当当”的响,没听到敲门声,停下歇息会的,好像听到有人喊,听了一会,转头对旁人劈柴的儿子说:
“老大,你去看看,外面是不是你马大爷来了?”
“马大爷来咱家了?”孙老大问了声,停手正好听到马主薄的喊声,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脸上的汗,过去开门。
“大爷,您来了,快进来。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看到门外真是马主薄,孙老大有点意外。
县城里谁不晓得,马主薄喜欢待在县衙,一待就是一天,天没黑不会回家。今儿,大午时的上门,真是奇怪啊!
“有事,是功德,你爹在家不?”马主薄边进院子边问孙老大。
“在家,家里的石磨坏了,前段日子进山找了石头回来,在家凿呢!”
“稻子还没支,这两天有空凿,支稻子可没功夫凿那玩意。”
马主薄说,石磨不是谁家都有,要点家当的,整个县也就两户人有。另一户是老洪家,家里种了点糥米,念吃些珍贵糍粑,磨点糥米做。
老孙家种了豆子打豆腐买,石磨不能少。豆子不多,一个月找四五次豆腐买,在县城来说,是个真真的稀罕东西,生意很不错。
“在家呢!”进了院子,看到老孙头坐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上喝水,马主薄走过去跟着坐那。
“你咋过来了?”
老孙头看了眼马主薄,这位常日里很少上门,有事也是让马大马两他们过来说一声,难得有事让他亲自跑一趟。
老孙头心里头繁重,莫非是县令那位让他来的?揣摩事后,他们家好像没什么珍贵的东西,值得人掂记。
“功德,”马主薄起身去看了那个石磨,才凿了个含糊的大概形状出来,看巨细是个上磨,东一凿西一凿,显然刚开端凿。
“功德?啥功德?”
老孙头虽是问着,却没抱什么期望,世界掉馅饼,也轮不到他头上。
马主薄看完那石磨后,又走了回来。
“县太爷要重修县衙,建县衙之前先砌围墙。大人说,围墙全用石头砌,我念着咱们县,你们一家的手艺最好,就来问问你,念不念挣这份钱?”
马主薄老孙头俩说话,孙老大没走,端着水瓢也喝水,顺便在旁边听着。
听到挣钱,孙老大瞟了眼老爹,慢悠悠喝水。
老孙头放下大碗,从裤腰带上扯下个灰扑扑的荷包,顺手拿起放在台阶上的烟枪,打开荷包,从里面拿出烟丝,慢腾腾地塞烟枪嘴里。
钱,谁不念挣?肯定念挣。
怎么挣?挣谁的?有说法。
县太爷的钱,肯定不好挣。活好不好干,累不累另外说。万一干完活不给钱,他们可以忍了,就怕活没干完人出了事,他们这些老公民,都没处所告状。
“咱们县城的人,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我们家四个儿子,没分爨,住这么个破院子,屋里连个转身的地都没有,家里田土不多,日子比起邻居们差了许多。
也就咱们两家几十年的友谊,有功德,老哥念着咱们家,能帮咱一把是一把,我老孙头异常感激。按理说,你开口了,咱们家揽下这个活,日子肯定好过许多。但这个钱,我们家挣不了。”
老孙头看了看清贫清贫的院子,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压下念要挣钱的念法。他们家贫了点,好歹百口人都在啊!
老孙头谢绝挣那份钱,孙老大着急上火,几次看向他爹,顾忌着马主薄在,有些话不好当着外人说。
他爹又是个好面子的,他要是在外人跟前闹个没脸,他爹就是饿死也不会紧口。
他们家生齿多,地少田也少,家里一半的开支靠买豆腐滥觞。去年豆子支成不好,往年每月能打五次豆腐,今年每月只能打三次豆腐,差不多缩短了一半。
生齿又没变,今年还要添生齿,支支减少了,日子更难熬了。再不找点挣钱的活计,光靠那点稻子,百口老小熬不过这个冬季。
孙老大按耐下急燥,心里揣摩,老爹要是不同意,他悄悄去找马主薄,接下这个活干。
脸面再慌张,也没命慌张。
“我晓得你顾虑啥,你啊,”马主薄笑着拍拍小伙伴,应该说是老伙伴的胳膊,“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瞎揣摩。这活要是不好干,我会来找你?我不会害你的。
大人是个好人,他跟以前的县令不一样。来了这几天,所做所为,看得到的嘛!
就拿我来说,那野猪要是我打的,吃不完,拿去卖钱。给家里的兄弟姐妹,关系好的分些肉,不成挨家挨户发肉。
还有那围墙。大人又不是没人,县衙捕快衙役几百号人,石头那山上多的是,念要砌个围墙,还不是几天功夫的事。为啥还要找咱们来干?
说白了,大人心里头有咱们公民,念着咱们这些人。咱们过的什么日子,大人有眼阳看,不用问,看看咱们住的房子,看看咱们县城的城门,再看看县衙,还有什么不大白的。
大人就是念帮咱们一把。实话跟你说吧,我家那两人也去县衙干活,一天十七文,不管饭,干一天给一天的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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