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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星期六,她们没走小路。也是气象不太好,下过几天雨,小路也不是很好走,但也不是不能走,反正她们故意没走。她们从大路绕到子航的后门。小方肯定是在大门口等,她们总算没看睹他,直接去了跳舞的处所。没有小方在场,那天挺快活的,虽然也没发生什么事儿,但如烟总觉得有某种可能。舞厅里男孩子挺多的。
他们军训还没有完毕,一律都穿戴军装,女生也一样。她们这一伙没穿军装,身上的衣服虽然很廉价,但颜色还是有的。那天晚上子航的女生很吃亏,她们人又少又没法打扮,如烟一伙花花绿绿的,一下子就把子航的男生吸引住了,他们使劲儿朝我们看。
舞会完毕的时候外面下雨了,雨下得很大。这下完了,她们回不去了。她们学校十一点关门,宿舍楼也关门,十一点半关。学校门还有举措进去,开水房那儿有一个偏门。宿舍楼如果进去就得惊动朱大姐。况且下雨天还得走大路,必要花更多的时间。她们无暇思考,钻进雨地各奔出息去了。如烟突然念起小方来了,就推着小覃去找小方,向他借伞。教室、宿舍里都没找到他。当时她并不慌张,甚至觉得利落索性,也很兴奋。她灵机一动,说:“我们去找其余老乡吧。”——正好是一个机遇是吧?
她们窜到他们的一栋宿舍楼里,挨个地敲门问:“有没有帕尧来的老乡?”一路问过去:“有没有帕尧的?”后来听说楼道最里面的那间宿舍里好象有一个是帕尧的,有一个叫伍嘉铭的,是从帕尧臣里山来的。她们就跑过去问:“这儿是不是有一个伍嘉铭,是帕尧的?”他们说是是。如烟壮起胆子说:“也没什么事儿,我们是前面吉丰学院的,来你们学校跳舞下雨回不去了,念找老乡借把伞。”当时雨下得很大,哗哗哗的,都听得睹。显然他们不是在扯谎。他们说:“伍嘉铭人不在,你们先坐会儿,他也该回来了。”她们就坐下来等。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人过来了,他们说:“伍嘉铭,老伍。”——喊他。说:“有老乡找你呢。”楼道里很黑,灯泡大概都让他们摘了。他从那边过来,脸看不太清楚,只觉得人很壮实,剃个平头,肩膀很宽。就这么看了一眼,如烟不禁怦然心动。接着他人就进来了。她们说明来意,说是要借一把伞。伍嘉铭就赶紧开端找,他们宿舍的人也帮着一块儿找,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把破伞。时间也不早了,如烟她们拿着这把破伞赶紧走。伍嘉铭把她们送到楼下。
如烟念他会把她们一直送回学校的。这是常规.男孩送女孩,况且今天还下雨。没念到在他们宿舍楼门口,她们正准备出去遇睹小方从外面进来,迎面碰上了。他一下子抓住如烟,问:“你怎么来啦?”如烟只好说:“来找你呀,没找到。外面下雨了,我们没有伞……”什么的。小方又啰嗦,说他今天在大门口怎么没有等到如烟?如烟说她们得走了,学校要关门了。他说:“你等着。”没等他们有反响反映,他噔噔噔噔就跑上楼去了,拿着一把伞就下来了。下来以后推着我如烟就走,也不理小覃,也不理伍嘉铭。伍嘉铭有点尴尬,小方这么一搞,他完全插不进来了。如烟和小覃匆急忙忙地和伍嘉铭打了个召唤,就被小方推到雨地里去了。
为赶时间他们是从小路回去的,脚下很泥泞,雨下得也大。他们虽然有两把伞,伍嘉铭的那把伞基本上没有用,一出他们学校大门,风一刮就翻过去了,后来伞骨也弄断了好几根。现实上他们只有一把伞,三个人,如烟、小方、小覃,还有她的那辆自行车,情景十分窘迫。小方也是的,做的挺不好的,叫如烟和他一起打他自己的那把伞。他把破伞塞到小覃的手上去了。如烟说:“这怎么行啊?”不成。她和小覃就打那把好伞,推着自行车,勉勉强强地,身上全湿透了。小方把军装脱下来顶在头上,好不容易把她们送回了学校。还好,朱大姐还没关门,她们就上去了。
把湿衣服脱下来,用水泡上,如烟换了干净衣服钻进被窝里,很久很久没睡着觉。
她在念晚上发生的事儿,念伍嘉铭长的模样。小方推着她们就走,会不会给他造成错觉?后来模含糊糊地就觉得身上发热,烧起来了。第两天上午也没去上课,饭是小覃帮她打上来吃的。她躺了整整一天。也许是平时没机遇睡懒觉,到第两个白天她不但恢复过来了,自觉精神比原来还好,头脑象被水洗过了一样。她下床、洗漱、吃饭,去水房把泡着的衣服也洗了。一边洗一边还是在念那天的事情。接下来的两天她的表情很好,书看得进去,她也挺用功,也没有什么杂念。只念着星期六再去理航跳舞。
当时在伍嘉铭他们寝室借伞的时候,伍嘉铭问她们来他们学校干吗的?她们说是来跳舞的。他就说:“那你们跳得不错咯?”如烟说:“我们来得次数倒不少,就是没人教我们跳。”然后就问伍嘉铭:“那你怎么样?”他说:“唉,我跳得不错,可以当你们的教练。”当时如烟就说:“那好啊,那下个星期六我们来,你教我们啊。”
伍嘉铭说:“‘那没问题。”
那天星期六,她们一帮人又去子航跳舞,还是走的大路。小覃、恩萍都去了。
那天伍嘉铭没来,他始终没有出现。白如烟感到很失望,这个人怎么讲话不算话呢?小方倒在,他此次是吸取经验了,在大门那儿没等到如烟就跑到舞厅里来看。一看她们都在,利落索性得要命,又像以前那样围着她们转。如烟她们都挺烦他的。小方在那儿尽瞎起劲,跟如烟是老乡,小覃、恩萍她们也都置于他的保护下,子航的那些男生睹她们这边挺热闹,但就是不肯过来。她们女孩子嘛,总不至于主动上去和他们说话——一他们不来邀请她们跳舞就曾经很不像话了。气愤之下,她们就拿话刺小方。
他也真是一个孩子,甭管怎么刺他他都没感到,还是照样在那儿跟大家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也不晓得说些什么。
舞会没完毕大家就回来了。当时很失落,还是念着伍嘉铭,如烟就念:怎么办?
她念起那把伞来了,还有一个机遇可以去还伞。但他的那把伞底子没法还。如烟特地跑到吉丰镇上去修伞,修伞的说:“你这伞没法修。”如烟自己看看也是,就把伍嘉铭的伞给扔了。她自己有两把伞。一把是经经常使用的,曾经半旧了。还有一把自动伞一直没用过。她把自动伞从箱子里翻出来,一个人就跑到他们子航去了,去找伍嘉铭。
她告诉伍嘉铭他的那把伞不能用了,“我正好多出一把伞,就给你用。”这个人不夹生,挺自然的,也就把伞支下了。如烟就问他:“星期六我们又去跳舞啦,怎么没睹你?”他说他们学校的人跳得不好,他去每次也都是看,连舞伴都找不到,没意思,所以他后来就不去了。如烟说:“那上个星期六我们是说好的呀?”他说:“没念到你们会去,我以为只是说说而已。”伍嘉铭表现她们要是真的念跳舞,这个星期六他必然去,肯定教她们。
又约好了,回来,心里很兴奋。她们宿舍这帮人曾经有些疲了,都不怎么念去了。如烟就说她有一个老乡,跳得绝对好,可以教她们,曾经说好了。实在至今她也没睹过伍嘉铭跳舞,但他不像一个喜欢吹牛的人,既然他说会跳,如烟念必然没问题。
后来就盼啊盼啊,盼星期六。到了星期六她们一帮人吃了饭,就过子航去了。
此次也不必走大路了。反正你走大路走小路、走前门走后门你都得碰睹小方。
他反正是甩不掉了。既然伍嘉铭这头说好了,甩不甩他也无所谓了。
气象曾经放阳,路面也干了,她们的表情很好,在山路上走的时候一阵风一阵风地吹过来,异常令人陶醉。她们从学校里出来,天还没有完全黑,如烟突然注意到风物,觉得实在这处所确实不错,虽然是在贫山沟里,但山上还是有树的,田也是梯田。过了山涧左边的山坡上长满灌木,有几对谈恋爱的或两个两个一的女生在那边玩。吉丰村的农民在比力远的处所拿着农具干活。整个感到真有点诗情绘意的。
如烟料定小方会在门口等,果然如此。他问如烟:“今天没走南门吗?”如烟说:“天好路干了,可以走这边了。”他钻到如烟的旁边来,帮着她推车,絮絮叨叨的向舞厅走去。
她们来早了,舞会还没有开端。伍嘉铭不在。如烟就在那儿念:会不会来?有点着急。舞会刚开端,第一支舞曲刚响起来伍嘉铭过来了。他一走过来如烟就感到特别骄傲,虽然他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究竟是她老乡。她们宿舍那伙人都在看,看她的的老乡长的什么样,怎么行事。她们只睹过小方,他不过是个孩子。伍嘉铭肯定不一样。他长得很壮实,一看就是一个男子汉。他走过来,和她们宿舍的人都打了召唤,很有礼貌和风姿的模样。
他一开端就邀请如烟上场。白如烟还是能走两步的,但与伍嘉铭一比就差远了,他跳得绝对好。如烟感到别人都停下来了,在朝我们看。她晓得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许伍嘉铭,因为他跳得实在好。但如烟和他在一起也不应该差。如烟跳得异常仔细,转呀转呀,感到人们向四面集开,在给他们腾处所。
和以前一样,真正跳的人并不多,看的人多。但今天不是她在看别人,是他们在看她和伍嘉铭跳舞。他穿戴军装,绿颜色,如烟穿一身红。红和绿在一起很鲜艳,虽然有点俗气。但当时不觉得有任何俗气,只觉得这样的色彩很强烈。后来如烟出汗了,伍嘉铭又去邀请恩萍她们跳舞。他异常地细心和周密。像小覃,实在心里也挺念跳,但因为胆小连练习都不敢(在舞场边奇然候两个女生抱在一起,在那儿练),伍嘉铭还是坚持要带她。
六七支舞曲下来,许伍嘉铭累得气喘吁吁,显然很疲劳,但那种沉稳和风姿和当初进门的时候是一样的,丝毫也没有减弱。无意间他还帮她们调治了宿舍内部的关系。像如烟和恩萍,一直是面和心不和的,但那天晚上她们(包括恩萍)都对如烟特别好。主动和她说话,笑逐颜开的,如烟看得出来,那是真心的。整个儿气氛都特别好。
如烟心里面很骄傲,也很感激伍嘉铭。后来约好了,下个星期六她们还来跳,他伍嘉铭必须把她们每个人都教会为止,这个教练他是当定了。
还在她们去子航跳舞以前,宿舍就重新调度过了。如烟不再住605,但仍和刘恩萍住一起,她们俩也真的有缘。新宿舍里有小覃。还有一个叫九遐的,也跟如烟挺好。
现实上她一直对如烟都挺好。虽然事情发展到后来她们互相都不说话,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联系(如烟念她恨自己肯定恨得要命),如烟还是这么认为。她是那种女孩子,长得挺漂亮,个子一米六四六五,头发很长,脸上的表情很单纯,属于淑女型的那种。眼睛亮亮的,很稳重,人的性格也不错。家里好像普通化,在一个县城里或者是一个镇上,不过因为是独女,家里挺宠的。平时九遐与人相处都挺不错的,加上长得漂亮,待人和气,所以运气一直很好。
记得那些日子她们就盼星期六,去子航跳舞。平时心也很定,如烟觉得比跳舞以前精力要会合,睡眠也好,吃得也香,读书也读得进去,有一件事让人念着反而就没有什么杂念了。如烟念着去子航跳舞,没去以前就念着上次跳舞的情景,满脑子都是伍嘉铭的舞姿。他一会儿带恩萍跳,一会儿带小覃跳,在那儿转呀转。舞曲、音乐,还有她们从学校后门出交游他们学校走的时候的那种季节的感受。
九遐开端并没有和她们一块儿去跳舞,她有男朋友。她的男朋友是日语专业的,她们管他叫查小海。查小海和九遐谈恋爱是系里允许的,因为他们的成果都很好,恋爱谈得也循规蹈距,从不乱来。不像金樱和凯斯科,打得一塌糊涂。也不像恩萍和志伟,起伏跌宕的,动作大得要命,一会儿好得像一个人,一会儿又火并。志伟又是烧书又是剃光头的,说要出家。还有一次他拿刀要杀恩萍。九遐和查小海的恋爱谈得就很安静,也很规律,他俩一块儿去教室看书,一块儿上自习,他们的约会从来是这种方法。互相之间很少打骂,很少有新闻,给人的感到就是默契。高毅说过:
“你们要谈恋爱就得像九遐和小海这样。否则,你们甭给我谈。谈了以后不能保证进修成果,成果下降或出现其它什么问题责任在你们,我要拿你们是问。”又说:
“只有进修成果一直很好,双方之间互相促进,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有远大的理念,我们觉得这样的恋爱谈得才是有意义的。否则,就没有任何益处。”
九遐没去跳舞的原因是因为小海。但她们回来以后大谈舞会上的情形,讲到伍嘉铭,她们宿舍那些人都赞不绝口,如出一口:舞跳得怎么好呀,人怎么有风姿,“不像我们学校的那些男生,像小孩一样,性格还都那么坏。他才真叫潇洒,对我们很殷勤。”她们老在那儿说,让九遐也一起去子航,非得让她去,睹识睹识伍嘉铭这个人。开端没推得动,后来推动了,九遐跟她们去跳舞了。伍嘉铭很耐心肠教她。以后九遐每次都跟她们一块儿去了。恩萍反倒不怎么去了,她和志伟的关系当时又很慌张了。
如烟觉得伍嘉铭对自己一直很好。每次送她们回学校的时候,很固定地都是如烟坐他的车,他骑如烟的车带她。他们宿舍的其他男孩带小覃她们。每次跳舞也都是起首邀请如烟跳,跳完之后他再轮着邀请一圈,带她们宿舍的人跳。完了再邀请如烟跳,但不再邀请别人跳了。九遐去了以后他对她也很好。比如说一个晚上他和如烟跳四支曲子,那么他必然也会和九遐跳四支曲子。但也绝对不会他和如烟跳四支曲子和九遐跳五支,比如烟多一支曲子。或者和如烟跳五支曲子和九遐跳四支曲子,这两种情况都没有。数量肯定是一样的。后来就形成了规律:上来邀请如烟跳,然后轮着来一遍,然后,再邀请如烟跳,再邀请九遐,再邀请如烟,再邀请九遐……当然每次都是从如烟开端的。
伍嘉铭显然挺喜欢九遐,对她显然也是另眼相待的。这时小方也插在里面,他也要学跳舞。伍嘉铭对他很和蔼,像大哥哥对待小弟弟一样,他也带他跳。但小方总是缠着他不放,一支曲子不可还要再跳一支。小方底子没有跳舞的细胞,像走正步一样,特别地笨。伍嘉铭很有耐心,总是不厌其烦的。可他的几个哥儿们看不下去了。小方显然是故意的,不让伍嘉铭和如烟她们跳。他们就会过来搭救伍嘉铭,把小方推过去,说:“小方来,我们一块儿跳吧!”小方就此被他们接收了,伍嘉铭腾出手来再和她们跳。
后来小海晓得九遐去子航跳舞,有点不利落索性,有一次九遐没有跟着她们去。进去的时候伍嘉铭问如烟:“九遐怎么没来?”如烟说:“九遐今天有事,她不来了。”
跳着跳着伍嘉铭又问:“九遐怎么没来呀?”如烟说:“她有事儿。”他问:“什么事儿?”如烟说:“她有约会。”“什么约会啊!”如烟说:‘她有男朋友。“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说了以后如烟很为自己利落索性。实在我一直念告诉伍嘉铭这件事,现在很自然地说出来了。伍嘉铭听了以后也没什么反响反映,还是继续和如烟跳。这是那天的第两支舞曲,如烟记得很清楚。
休息的时候伍嘉铭对她们说:“我有点事儿,出去一下,你们在这儿等我。”
十五分钟以后伍嘉铭就回来了。那天就是这么回事儿。
以前跳舞的时候如烟和伍嘉铭闲聊,曾问过他喜欢看什么书?他说他看过钱锺书先生的《围城》,如烟说我也看过,然后他们就谈《围城》。有一天在宿舍里九遐突然问如烟:“你说我像不像孙柔嘉啊?”如烟觉得很奇异,因为九遐肯定没看过《围城》,她不是喜欢看这种书的人。九遐像孙柔嘉的感到还是如烟对伍嘉铭说的。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显然是听伍嘉铭说的。又过了两天如烟睹九遐的枕头边放了一本《围城》,她忍不住揭开封面一看,扉页上写着一个“伍”字。如烟突然大白过来:那天他离开的十五分钟是找九遐来了。她感到心里特别地酸。
后来伍嘉铭也到她们宿舍来玩过几次,大家都围着他。从他对她们的态度中也看不出什么偏爱来。一次星期天,小方跑过来找如烟,推她去市内。他们的自修教室要做什么窗帘,要用花布做,说他们男孩子审美不雅不可,要女生帮忙,非得推着她去买窗帘布。如烟说:“什么窗帘布不都一样吗?”他说不,说他选不好,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就必然得让如烟陪着他去。被他磨得没举措,如烟就跟他去了。
买完窗帘布她就回来了,还在楼道里就听睹一阵阵欢声笑语,哎呀,今天宿舍里怎么这么热闹?进去一看,哦,伍嘉铭坐在里面。小覃冲如烟说:“你们老乡等你半天啦,你今天哪儿去啦?”如烟说:“我和小方一块儿进城了。他们教室里要挂花布窗帘,小方让我陪他去选花布来着。”如烟这才发明九遐坐在她自己的铺上,伍嘉铭和她坐并排,其他人都坐在他们劈面。如烟进去以后怎么反没有刚才热闹了?伍嘉铭丢开如烟先和别人讲话。这是第一次。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那年元旦她们都排了节目,到本部去演出。九遐排的是健美操。如烟大合唱完毕后就回来了,其他人都留在本部看演出。正好也是停电,如烟点了一支蜡烛看书。这时有人敲门,门一开是伍嘉铭。如烟脱口而出:“九遐不在,她还没有回来。”这么说绝对不是有预谋的。如果当时她能念一念的话,就绝对不会这么说了。她这么说了后让伍嘉铭有点尴尬,但他反响反映也快。他说:“哦,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如烟说:“九遐的节目是压轴的,在最后,她得节目完了能力回来吧?”
伍嘉铭说:“那我能不能进来坐啊?”如烟说:“那当然啦!”这时候她也晓得自己说错话了。
如烟把伍嘉铭让进宿舍。他坐在那儿,挺沉默寡言的。如烟装着找书,翻箱倒柜,但心里很难得。终于,楼梯上有了响动,大队人马回来了。九遐、恩萍、小覃她们几乎同时进门,睹伍嘉铭在都异常利落索性。她们刚从外面疯完了回来,余兴未平,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这时伍嘉铭拿出他送她们的新年礼物,八个小木奇,她们一人一个。
她们兴奋得要命。如烟跟她们一起笑,但心里觉得异常无聊。这是干吗呀?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呀?觉得没滋没味儿的。她几乎掩饰不住,都快露出来了。拾掇了几本书,她说自己得去教室看书。她们推着不放她走,她只好又待下来。过了一会儿,趁他们不备她溜出去了,自己跑到教室里,看书。实在哪儿能看下去呢?一个字都不能。因为过节,教室里也没有别人,又停电,她自己带了蜡烛。她觉得特别地孤独。
他们在宿舍楼上闹腾,声音一直传过这边来。
后来小覃下楼来找她,大概也看出一点什么来了,她说:“你怎么啦?他们说让你别看书,让你上去玩儿。”如烟说:“不可。”如烟说:“我得看书。”小覃看如烟有点异样,她不敢再说什么了。当时如烟就在那儿念:怎么办?怎么办?她写了一张字条,“伍嘉铭:你下来一下,我有话要说。如烟。”交给小覃,让她拿上去给伍嘉铭。如烟豁出去了,心念:不管怎么样今天得问个大白。
小覃不敢,说她睹了伍嘉铭怕,不敢把条子交给他。如烟就求她,如烟说:“无论如何你得帮我一次忙。”小覃看我那副模样觉得事情挺严重的,就答理了。
如烟就在教室里等。等啊等啊,等了好半天都不睹伍嘉铭来。后来有人过来了,她一看,只有小覃一个人。如烟问说:“伍嘉铭呢?”小覃说没把条子交给伍嘉铭,说她实在不敢。当时如烟气得要命,觉得她真是窝囊。这事儿还得自己解决。她对小覃说:“那你上去吧,我没事儿,我就在这儿看书。快考试了,我功课落得太多。”小覃不肯,但如烟推走了她。小覃就上去了,大概告诉他们说如烟没事儿了。
白如烟就念:下面怎么办?她合上书夹着就出了教室。她念:今天必然得闹点事儿,必然得闹点事儿。在学校里自己一直是个好孩子,什么事儿都没闹过。当时她下定了决心,今天得闹点事儿。会有什么后果呢?也在念。肯定是会有后果的,无非是两个。一个是自己得到了伍嘉铭,他被证实是倾向自己的。如果这样那真是不敢念,能说这个结果不好吗?要不他喜欢的是九遐,而自己喜欢他这件事弄得人人皆知,那么,她觉得也行,能受得了。反正今天得让他在自己和九遐之间做出选择。
如烟又念:怎么个闹法?总不能把学校的房子点起来吧?她在学校的院子里转悠,后来就转到了小卖部那儿。小卖部还开着,她念买酒,此时我身上还剩三十多铢。
店主说:“什么酒!”如烟说:“买白酒。”把钱都掏给了他。白酒就在桌子上,就那么一瓶,店主让我自己进来拿。如烟把酒抓在手里,如获至宝,心念:它是我今天干事儿的保证,我的依靠,它是我所必要的能量。
如烟把酒瓶带出来了。然后就往她们宿舍楼的偏向走,走到楼下她把酒瓶盖打开。
这是一瓶很普通的白酒,甚至可以说是劣质白酒,没啥包装,上面的商标都积了灰。学校女生多,谁会买白酒喝啊。因为包装俭朴,所以很容易就打开了,用牙一咬,“噗”地一声,轻微的响动。
自从打定主意要干一件事儿到具体选择喝酒,然后去买酒、打开酒瓶盖白如烟都没有犹豫,没有一个声音对她说:“还是别干吧。”她只是在念干了以后会怎么样?但她干与不干不是根据它来决定的。一边她在干一件事情,一边,脑子里曾经念象出了干完这件事情以后的结果。她衔着瓶子一仰头就把酒喝下去了。原来她念把酒瓶叭地一下砸碎,结果也没有砸碎,它滚到一边去了。喝酒以前她把一切都念好了,然后,她才喝的这瓶酒。
如烟当时念无论我醉到什么地步,我说话得有一个限度。如烟能说到一个什么样的限度自己也念好了。她念她得对九遐说:“你要对他好一点,你要对他好一点。”就是这么一句话。其它的话就不必说了。喝一瓶酒也就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
后来她就站不住了,人要往后面坐下去。印象中死后有几个小水坑,她生怕坐下去把裤子弄脏了,但没举措,有一股力量推着她必须往那儿去。但得尽可能避开一点,她这么念过。另一方面,得让他们晓得啊?不能说她就躺在这儿睡过去啊?她就喊他们,让他们赶紧下来,她说她不可了。如烟喊了一声,后来她们说实在她们曾经听睹了,听睹她在下面喊,说她的声音都变了。她们人就出来找她了。
但如烟在下面底子不晓得,她喊了一声,觉得自己没把声音发出去,声音太小,他们肯定没听睹。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那段时间特别短,如烟喝酒以后时间就舛讹了。然后她就又喊了一声,自己觉得整个儿没喊出来,声音被问住了。
现实上那会儿她们曾经下来找,在楼前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她们的宿舍楼前面砌了一些花坛,很不规则,她倒下去的处所正好在两个花坛之间。她们找了半天没找到她,就发了疯一样地跑到男生那边喊人,这下事情就闹大了。志伟他们都被叫起来,拿着棍子到校外去找。等他们一圈找回来,在楼前面再仔细找的时候才找到她。
白如烟躺在那儿,醉得一塌糊涂。
虽说如此,她一直有某种程度的清醉意识。她晓得他们在找她,大呼小叫的,但就是不过来。她和他们之间就像隔着一层东西,就像阳间和人间一样,他们就是不晓得她在这儿,就是过不来。而她明明在那儿,一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有一阵她的心里确实很着急。他们找到我的时候她还能说话。她记得她告诫自己:我要保持清醉的意识,我得把那句话说出来,否则这瓶酒就白喝了。他们过来推她,她念她是说过那句话了。她说:“你要对他好一点。”说完以后如烟觉得这件事儿曾经做完了,自己的目的曾经达到,她可以让自己一点知觉都没有了。然后她就没有知觉了,就睡过去了。
实在她的话是白说了。酒也白喝了,什么都白干了。在我喝酒以前,小覃第两次上去的时候伍嘉铭曾经走掉了,回子航了。但她不晓得。当时如烟说:“你要对他好一点。”她没说:“你要对伍嘉铭好一点。”前提是他俩都在场,同时出现在她的面前。虽然她没有看睹伍嘉铭,但她还是这么说了。说什么话是事先念好的,当时她曾经改不过来了。这样也好,掩饰了不少东西,不太晓得原委的人也不会往那上面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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