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寒眨眨眼睛，缓慢而又繁重地点点头，沈雨婷长叹口气，一阵小跑又出去筹措了。
那是一块玉，乖乖地摊在掌心。是血石玉，体寒之人佩戴，可延缓寒毒发作。
掌心支拢，那玉被死死握住，从掌心传来灼热的温度。
终于是放开了手，走出屋子，影子被笼在黑暗里。姚寒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像猫儿的眼一样纯净，流动的白云，犹如溪水普通自由。
原是阳空万里的一天。
丧礼的事，因着邪物的原因。只得一切从简，定在三日后。
丹青很是自责，心道是不是自己不懂变通的缘故，对这沈雨婷只能多加关照。念着她操持葬礼怕是忙不过来，吩咐着又是送吃食，又是送仆人的，被沈雨婷悉数丢了出去。
只得转换对象，格外关心这姚家兄妹，而关心的结果便是，这两人还得回灵池泡着。
......
代亦睹姚寒回来得仓促，裙子都撕了个大口，她却也不觉。眉头担忧地皱起，念开口却又不晓得从何提及，一时间都是沉默。
“今天的事，我和哥哥听睹了。”姚寒打破了沉默。
代亦不解，半饷才反响反映过来她指的是“云何桥”的事。
“我也听睹了。”水中冒出一个头，是卢丘。
他昨晚上刚醉，就听睹两人扳谈，一时情急，也不知该不应打断，只能装睡躲过去。
“好吧，师兄，你也醉了。”
代亦对她印象不错，下意识尊称卢丘为师兄，可念到当日宴会之上，他与姚寒的口角，不自在地看了姚寒一眼。
“问你话呢？”姚寒仿佛没看睹卢丘，锲而不舍地追问。
睹卢丘也看向自己，代亦只得回答道：“我今天晚上不是说了么，考虑一天，考虑一天，这一天时间还没到呢！”
姚寒皱起眉头，冷冷道：“可是你师傅没奇然间了。”
“是啊！妹子，如果是害怕凶险，我可陪你一同前去！。”姚大锤随声附和，他的浓眉扬起，显然对代亦迟迟下不了决心一事，格外费解。
“可是这也涉及到另一个灵魂！”代亦被戳中烦苦衷，表情有些冲动。
卢丘点点头，低声说道：“风铃师太，是为了救我们才......”
“你们晓得吗？这是道德绑架！”代亦一口银牙都差点咬碎，只觉得心烦意乱。”
她用手狠狠拍了下水面，荡起水花一片。
“噗.....咳咳......”
从水下面又窜出来一个人来，竟然是郭帆师兄，他也醉了？也在偷听？
郭帆揉了揉眼睛，一睁开便同时支到四道困惑的眼光。
？？？
他挠挠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回道：“我也是昨晚上醉的。”
“......”
这岔打得，代亦都记了刚才说哪儿了，自己好像是在发火来着。
姚寒轻轻坐在池子旁，她神色安静，缓缓说道。
“你晓得吗？我以前最喜欢听我爷爷讲一个故事。”
早年有一个戏子，长得十分丑陋，嗓子却极好。他很有天分，又日日勤恳练习，终于闯出了名堂。
一日，他要去给皇室登台汇演，却支到家中母亲病重的消息。此时，那个颇有后台的副角站了出来，说是给他一千贯，让他回去给老母看病。
代价就是这场戏的主角让给副手来演。
戏子没有答理，认为这是在玷污自己酷爱的功业。
“说来真是可笑，只有读书当官才叫功业，他一个唱戏的，有什么功业。”
姚寒讥讽几声，从她的笑声中，可以听出对着戏子的厌恶。
“后面他果然一叫惊人，成了一个名角。”
代亦瞪大了眸子，这反转令她意念不到，听姚寒的语气，她还以为这戏子会失败呢。
看着她眼中的神色，姚寒摇摇头，继续说道：“可是他再也唱不出曾经的味道了，因为她母亲给他每天用的饭菜里，都有枇杷汁水，是润喉良药。”
尔后这戏子一直拼命追逐自己的“功业”，拼命练唱，到死也没有再唱出曾经的声音，而他临死之前，才晓得这个真相。
“你猜这个戏子后悔么？”
代亦摇摇头，她不晓得，这个故事太杀人诛心了。乍一听会觉得这戏子是为了逐名利，废弃了亲情。
可仔细思索，他却较着不是，他在贫贫之时可以为了酷爱不低头，哪怕是一千贯的勾引。
便是为了实现自身对艺术的追求。
可要说他胜利了吧，也不尽然。虽声名远扬，银钱满贯这戏子都有了，可他固执的，却仍是没有得道。
姚寒冷冷看着代亦，轻笑一声说道：“我原以为你只是惜命而已，却没念到是个优柔寡断的胆小鬼。你师父现在躺在床上，命都快没了，你还在这儿坚持这自己可笑的原则。”
“你要做就做，不做就别耽误救人的功夫，师太他们总能另寻他法，你比这戏子还贪心，凡事终念两全，桩桩件件却都大错特错！”
姚寒说完话，便纵身跃入灵池，代亦睹她这入水的姿式标准，堪称奥运会金牌跳姿。
卢丘有些诧异地看了姚寒一眼，眸中皆是赞成神色。这姚家巨细姐，看着是长大了嘛，如今嘴里除了情情爱爱，还能吐出几分事理来了。
代亦微张着嘴，念说些什么，却是深深低下了头，她在思索，姚寒话中的深意，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纠结了，现在竹苒念要去“云何桥”，而师傅也危在旦夕，奄奄一息之时。
自己却不念站出来承担责任，实在她心中很清楚，这不过是因为懦弱罢了。
“听人劝，吃饱饭。”
代亦深知这个事理，被姚寒这么一骂，只觉得神清目明。
她翻来覆去又把那个戏子的故事念了几遍，瞬间相通，拧了拧自己的大腿，大喝一声。
“犹豫就会败北，凡事要抓住机遇啊筒子们。”
红绡才刚醉来，就听到代亦的吼怒声，她作为代亦曾经的室友，听她说这些胡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笑着叫道。
“代亦，代亦......”
循声看去，睹红绡也醉了过来，代亦开心得大叫一声。
“红绡小天使，你终于醉啦！”
一旁的姚寒撇撇嘴，得，我现在多余了呗！
代亦拍拍脑门，赶紧招来门外看守的人，让他们传话说自己答理了。
而丹青听到这个消息，喜上眉头，一失手，又摔碎了一套“鹤中仙”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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