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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通郡，四通城。
冬日已至，冷风夹杂着碎雪，冷意彻骨。
城西一座名为醉香居的酒楼，空气里是卤制好的牛肉香，还有新醅出坛旳灵米酒香。
方桌下，精美的红泥小火炉，炉火正旺。
熊熊的火光温暖了寒意侵袭的酒居，照亮了新酿出的，正泛着绿色泡沫的米酒。
林末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淡淡的火光照亮了他苍白的脸，耳边则是饮酒呼喊声。
喧哗而热闹。
他不以为意，相反，还挺喜欢在这样的场所，像个普通人普通惬意享用生活。
端起酒盏轻抿了口酒。
灵谷酿制的米酒纯度不算高，但有股别样的清香。
林末自斟自饮，许久后，才看向对坐的肖正阳。
照旧是一身蓝袍，只是厚重的肩膀有些佝偻，气色不怎么好，粗犷威严的脸没有几血色。
从其身上，还集发着淡淡的药味与血腥味。
肖正阳没有饮酒，只是就那样倚在座椅上，安静地看着林末。
忽地笑了笑，偏过头，看向窗外飘洒着的淡淡碎雪。
“这四通城的冬日，比淮平还冷。”
“这本地特产的米酒，也没有青柏酒楼的玉元酿爽口。”林末回答。
“……”肖正阳沉默，随后心中重石落下，苦笑着摇头，
“让你看笑话了，念笑就笑吧。”
“当日我便与你说，自那日改立青龙七宿后，便没有了蓝裂鲸了，该给他们的的，我给，为的就是不让你难做，而你也答理我了，可结果呢？”
林末眉头皱起，有些怒其不争。
“结果就是被人抢货打伤？也怪不得你不肯意大肆宣泄！”
说着手中酒盏叩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几滴绿色的酒液滴洒在桌面。
声音好像有些大，惹得不远处有正在喝酒吹牛的能人豪客，有些不爽，立即就有人拍了拍桌子，念起身。
可还没来得及站起，便被直接按下。
回过头，只睹一个黑色劲装，身形高峻矮小的汉子正淡漠地看着他。
顿时涌到喉咙处的脏话憋了下去，讪笑着重新坐下。
余光中，坐在这酒楼里，至少有六七人，都是同样装扮。
心神更是大骇，哆嗦着重新端起酒杯，就是酒水滴在裤子上，也不再发一言。
久违地睹到林末动怒，肖正阳同样笑容越发苦涩，终于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天命难为，还是人定胜天，以前我一直在念，在命运的面前，人的力量能改变几。”
他眼中出现追忆之色，摇摇头。
“前半辈子这条命是敖天晓给的，如今还给他女儿，倒是不亏短了。”
泰州事变后，玉州难渡，他念的是作为长辈，还是给敖敏柔与石子义一条生路。
于是将其带到这边。
只是事情出现变数，对方势弱之时还算乖巧，骤然刁悍后，便完全变了番模样。
“别在这煽情了，你这伤势重归重，还没到什么必死的境况。”林末没好气地说道。
“对了，下手的是谁？在这淮州，对方还有人敢对我的人出手？”他说罢问道。有些困惑。
虽然青龙会转向内陆发展，但名头却愈来愈响亮。
不说那些绿林能人，即使是普通郡望级的地头蛇势力，常日也会给面子，
“此人……”肖正阳沉默片刻，脸上笑容消失，出现凝重之色。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与睹面，给你说过，蓝裂鲸总部那边的发家史吗？”
“广洒网，多结缘？”
“没错，敖天晓此人名声很好，明面上便乐善好施，人称及时雨，背地里也最喜资助落难天才，
其气运不错，资助出了几个宗师，得到反哺，结成团体势力，势头便越发之大。”肖正阳回忆道。
“哦？来的是谁？”林末来了几分兴趣。他记得他当日可还被评为了甲等天才。
肖正阳没有多言，只是从怀里取出一份情报，递了过来。
林末接过。
不多时，脸上出现异色。
赵无眠？
情报记载的事件为近来反响很大的四通郡赵氏灭门一案。
事关一族豪门，再加上套路为庶子复仇记，自然为人津津乐道，传播很广。
其主角便是这位赵无眠。
据传，此人天赋才情很高，出身便自带神脉，不到两十岁，便六腑功成，半步宗师。
单论战力，甚至战平过赵氏族内的宗师高手。
这样的人可以说是话本里的主角。
按理，只要不死，必然是天上的繁星。
可错就错在，其职位有些微妙。
作为赵氏庶子，母亲又早早地不明不白死去的赵无眠可以好，但不能太好。
而偏偏其显露得又太好了。
所以结果便是数年前传出消息，这位天才少爷的神脉为假，原来是个废物，至于为何之前名声那么大，只是为了给赵氏真正的天才，其弟赵应龙作挡箭牌。
真实原因自然是其神脉被夺，更因此逐出家门。
可怪就怪在，掉入泥潭的废物，偏偏又一朝得势，数年后卷土重来，直接来了出复仇戏码。
如此反转反转再反转的剧本，自然脍炙生齿，传播甚广。
而普通世人关注事件本身，在一些有心人眼里，其背后含义更令人心悸。
究竟四通赵氏可不是弱者，门内有大宗师武夫，这样的势力被一夜灭门，怎能不让人生畏？
“赵无眠？一人之力，直接将四通赵氏灭族？如果真是他，你没死倒是幸运了。”林末轻声道。
“此人也是受过敖天晓资助？”
肖正阳点点头，轻声感喟：“对方实在我也睹过，之前性子虽然偏激，但总的来看，本性还算纯良，不然也不会被我们看中，
如今其不知在泰州遇睹了什么，得了什么机缘，实力强悍的可怕，若不是其还记得我，说不得我曾经死了。”
“哦？你觉得他实力是什么程度？”林末问。
“仅仅看了我一眼，我便如招雷击，直接重伤。”肖正阳坦言。
言语里还是有些苦涩。
作为混迹江湖的老前辈，结果被后生一下放倒，对他攻击实在很大。
“那确实有些实力。”林末动容。
眼神放倒一位宗师，怕是寻常大宗师也做不到。
“好了，你也无需担心，我听闻，其来淮州是办点事，顺便碰睹敖敏柔等人，所以才出手，如今或许都离去了。”肖正阳大笑道，笑着笑着，推动伤口，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末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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