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点点头，接过效劳员递过来的温水，抿了一小口，没有说话。
“我并不恨你，包括霸占我躯体的事。”方晓玲将糖包撕开，倒进咖啡杯里，“因为我晓得，你实在也同样是一只惊慌失措的小蚂蚁罢了。”
“小蚂蚁”这个词，让罗兰突然攥紧了拳头，“你到底晓得几？”
“就像你当初在这个咖啡馆里，晓得我不晓得的事情，一样多。”方晓玲缓慢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你呢？你有筹马么？”
罗兰死死地盯着她，喝了大半口水，“咕咚”一声吐了下去，“你的命，就是我的筹马。”
“好吧罗兰姐，算我怕了你了。”方晓玲用舌头舔了下嘴唇上沾着的奶泡，继续说道，“我本就没计划瞒你什么，咱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么？如果我把晓得的一切都告诉你，说不定依附你的实力，真能打败那个塔呢。”
“废话少说！”罗兰恨不得现在就把方晓玲的心给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都藏了些什么诡秘，“我不跟你绕弯子，据我目前所知，穿越者是分阶级的，简而言之，任务完成的多了，就能升级，随着阶级的提升，说不定就会离塔的真相愈来愈近。”
“我有方法直接进入塔的内部！”说完这句话，方晓玲也有些惊讶，这招矫揉造作，绝对是她自己即兴施展出来的。
“什么方法？”最善于演戏的罗兰，丝毫没有看出方晓玲的破绽。
方晓玲憋住笑，面无表情地学着司徒遥，“天机不成泄漏。”
“你耍我是吧？”罗兰一把捏碎了手里的水杯，咖啡馆里的人纷纷朝她看过来，“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不好意思各位，我们在排练演戏。”方晓玲敷衍完周围的人，又低声说道，“罗兰姐，你实在太吓人了，我哪里敢全盘托出呢？不如这样吧，咱们俩比一比，看谁先完成任务，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一些对你有帮忙的信息，怎么样？”
睹罗兰久久没有回应，方晓玲继续说道，“你都活了上百世了，还差这几世么？如果你赢了，我保证给你的信息对你有用，不然你可以直接取走我的性命。但是如果你输了，你就要答理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罗兰做梦也没有念到，她竟然有一天会被方晓玲牵着鼻子走。
“我还没念好，放紧点，肯定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方晓玲将喝空的咖啡杯放在桌上，又撕开了一包糖，全部倒在了另一杯咖啡里，“怎么？你对自己的恋爱技巧不是很有信心吗？”
罗兰将自己掌心的玻璃碎片一个个拔出来，“但愿你能提早念好，什么信息能交换你的性命。”
“当然。”方晓玲搅动着满杯的咖啡，“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并不是架空的存在，而是类似于我们真身世界的平行世界，而在这个世界的罗兰和方晓玲，在我们穿越之前，被塔给抹去了陈迹。”
方晓玲肯提早说出一些信息，让罗兰的心里好支了许多，她问道，“塔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更高维度的存在。”方晓玲发明，人在拥有更多知识以后，编瞎话的能力也会不知不觉地提升，难怪这世上许多蒙蔽世人的谣言，都是学识渊博之人所创造的，她继续说道，“我现在曾经可以自由支支塔的内部，也就是在那里，我获得了许多底本不具备的能力，你要晓得，在更高维度看低纬度，一切都是透明的，换言之，这人间的任何事情，都能在塔的内部找到答案。”
“你能自由支支塔的内部？”罗兰半信半疑地看着她，“那你现在能进入给我看看吗？”
方晓玲反响反映过来，有些后悔自己吹牛吹大了，不过她故作镇定地说，“当然可以了，不过我现在进去干什么呢？那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还充满了危险。”
“随便做些什么，只要能证明给我看。”罗兰底本没有疑惑方晓玲的，可对方的话实在超越了整件事情的逻辑，如果塔的内部三番五次地进入外人，它们会没有任何察觉吗？
方晓玲自知势成骑虎，于是说道，“这样吧，你活了上百世，晓得的事情必然许多吧？你随便提出一个问题。”
罗兰念了念，问道，“土豆是植物的哪个部门？”
方晓玲闭上眼睛，几秒后睁开眼说道，“土豆是植物的块茎，虽然它是生长在泥土里面的，但它并不是根，而是茎。”
“你早就晓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吧？怎么这么快？”
“快还有错了？我早就说过我可以随意支支了。”方晓玲刚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罗兰紧接着又问，“这杯咖啡的主要成分有什么？”
“咖啡因、丹宁酸、脂肪、酸性脂肪、挥发性脂肪、蛋白质、糖、纤维、矿物质和泡沫牛奶……”
方晓玲仿佛仅仅是眨了下眼睛而已，便说出了连出题者自己都不晓得的答案。
罗兰掏出自己新买的手机查了又查，再三确认之后，才不得不相信方晓玲所说的一切。
“今天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罗兰盯着那杯喝空的咖啡杯，“也许是长能耐的原因吧，你显然也变得更有自信了。”
“每件促使我们注意到他人的事，都能使我们更好地理解自己，这话是心理学家荣格说的。”方晓玲将那杯还没喝的咖啡推到罗兰面前，“许多东西虽然藏起来了，却并不意味着它消失了，就像这咖啡中的糖一样……也许到现在为止，它依然以为自己是苦的呢？”
说完，方晓玲起身往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尝尝吧，给你点的。”
罗兰看着面前的卡布奇诺，上面还有一个“爱心”的推花图案，确认方晓玲走远以后，她真的低头抿了一口，那股久违的甜味，让她回味了很久。
她仰头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双眼，她看到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拿着棒棒糖，在游乐场里，开心肠跟在父母死后。
味蕾间的香甜久久没有集去，反而仿佛变得愈来愈醇厚起来，她喃喃着，“方晓玲，你是在告诉我，总是盘踞别人的身体，也会丢失真正的自己吧？”
而此时的方晓玲生怕被什么追上似的，正在人行道上一路小跑，边跑边回头看，她本念喝完两杯咖啡再走，却突然念起自己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才赶紧随便说了几句借机逃单，“没事，罗兰那么有钱，除了交给田虎的银行卡以外，身上肯定还带了一些的……”
她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边在脑海中念起了今天晚上，罗兰好像以李梦璃的身份寻问过李梦玲：新换的这套衣服好不好看？
念到这里，方晓玲脚下的步伐，仿佛变得更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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