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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篇 第九十一章 无关善恶(1 / 1)

不止整个晚上,直到鸡叫破晓时,那个青丝汉子还在充任勤恳的犁地老牛。直到天彻底亮起来,这场鱼水之欢才算完毕。

抱着疲乏至极的身体下了床榻,瑰流计划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再好好睡去。结果他泡在木桶里没一会儿,就鼾声如雷。至于王姒之,哪怕尚存一丝清醉意识,听睹了自家汉子的打鼾声,但她满身瘫软,使不上一丝气力,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神空洞,就好像是被摆弄坏的玩具。

车水马龙的大街,客栈门前,走过一批又一批商贩和游客。从日上三竿到暮色浓重,再到天色漆黑,家家掌灯,在木桶里泡了一天的汉子终于迷迷糊糊的醉了。

长时间泡在水里,感到满身有些刺痛,他没多念就要站起身。一下子站起,还没有直起身子,扑通一声跌回木桶里,溅起水花无数。

捂着腰,瑰流张大嘴巴,神色痛苦。

那种感到,像是腰被人劈断了。

这就是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的代价。

此刻,瑰流自己也有些后悔,要是昨夜早早放过王姒之,对双方都好,自己也不至于这样。也不晓得这娘们还能不能下得来床。

强忍腰部剧痛,瑰流缓缓站起,身子佝偻的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用一种奇异的方法换好衣服,疼的曾经大汗淋漓。不经意间抬头,却和一双红眸相撞。

王姒之脸色安静,“这就直不起腰了?”

瑰流咬牙切齿,“少嘲讽我,你晓得昨晚我付出几吗?”

王姒之哦了一声,说道:“享用的不还是你?”

她转身回走,不咸不淡道:“一个汉子要是不可呢,就不要硬撑,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至少我可以理解。相反,要是夸下海口,又无法满足对方,并且还觉得自己多厉害,那这样的汉子,的确是无药可救。”

句句不指名道姓,句句指向一个人。瑰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比一整夜都久,你还不满足?”

王姒之歪头看他,好像是在仔细回念,然后她说了句比姚眺出拳十两分气力更有杀伤力的话。

“差不多满足了我三成的需求。你比五百年前差太多了。我姑且可以认为你有伤在身,影响了施展。但若是下次,你还是这个模样,我就告诉咱娘,殿下确实是青楼逛多了,那方面真的不太行。”

瑰流面如死灰。

看着集乱一片的床榻,王姒之嫌弃皱了皱眉,说道:“你腰疼就先坐会,等我沐浴完找店家再要个床单被褥,顺便再买些吃食。”

瑰流艰难挪到桌边坐下,重重叹口气,干脆将脑袋贴在桌面,不再多说什么。

一炷香后,王姒之更衣而出,青丝披集死后,湿漉漉往下滴水。瑰流感到幽香涌来,原来是自己被她贴住,那两团轻飘飘的丰腴正好压在他的后背上。

王姒之一手拿梳子,一手握住汉子的雪白头发,细细端详良久,轻声道:“怎么不染黑?”

被王姒之贴住,腰好像不再那么疼。瑰流摇摇头,“要是心是死的,染回黑色也没用。心要是活的,青丝黑发都一样。当初我雪夜出逃,一夜之间白了头,感到自己就是天地间的弃儿。现在呢,有你陪在我身边,一起走过这么多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就好像咱俩曾经相濡以沫许多年。有你陪伴,很好,不能再好。”

王姒之不说话,替他梳理好头发,为他戴冠插攒,走到他身前,仔细凝视他。

陌玉评第一美男的考语,“一眼误终生。”

“还真是好看,难怪能讨那么多女人芳心。”

瑰流从这句话里听出了醋味,晓得她是在嫉妒自己的容貌,于是开打趣道:“我这个世界第一的美男,配你这个世界第八的尤物,不还是绰绰有余?”

实在他还有一句打趣话没有开出来,比如说一句“所以你赶紧取悦我,要不然哪天我就把你休掉。”,因为现在的王姒之可不是最开端那轻柔怯怯的性子了,更要命的是她还是诛仙的旧主,这要是哪句话没走心,估计下场就和吴佩弦一样,头颅被一剑刺穿。

对于瑰流的打趣,王姒之没有理会,径直下楼去要床单被褥去了。

瑰流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用茶水蘸湿手,反复写两个字,一个“姒”,一个“之”。

世上还有比这更好听的名字吗?

只不过这两个字,什么时候可以换一换?

比如说变成“媳妇”?

换过床单被褥,得知这个一贫如洗的客栈向来不为客人准备吃食,王姒之便只好出去买。

皎月如珠,万家灯火,富贾世界的霜花城,最热闹的时候就在于晚上。

花十几枚铜钱买了些褡裢火烧,正准备回去,王姒之溘然看睹灯火惨淡处,有个小女孩正在低头啃饼。

王姒之再掏出几枚铜钱,说道:“再来两份褡裢火烧。”

接过褡裢火烧,王姒之顺便问道:“那个小姑娘是小乞儿?”

“可不是吗,这小丫头前几年用刀把自己父母给捅死了,官府睹她小,拿她没辙,再加上有位官大人因为临近稽核,不让念朝廷晓得霜花城出现了命案,就将此事藏匿下来。就这样,这丫头把自己害的家破人亡,变成了现在这幅乞丐模样,也不晓得她又在哪偷的烧饼,听说前几个月她去偷付公子的钱囊,被十几个人抓住,给她打了个半死。你现在看她走路,估计还是一瘸一拐的。姑娘,我好心劝你一句,千万不要怜悯她,上次有个姑娘看她不幸,给她一枚金锭,结果第两天脸就被划烂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她干的。这孩子啊,能把父母给杀了,就是一尊鬼神,惹不得,惹不得。”

王姒之道谢一声,眼光再度看向低头啃饼的小女孩,然后迈开腿朝她走去。

小女孩敏锐抬起头,那双眼睛有着极强的警惕性,一只手悄悄往死后摸。

前几天霜花城制造局丢失了一件精炼的淬毒游弩,因为是要交给朝廷审核的样品,所以整个制造局上下几千号人,全都为了寻找游弩而焦头烂额。

估计没人会念到,会有一个手巧伶俐的小姑娘,胆大包天偷偷进入制造局,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将游弩偷走。

她曾经用这件淬毒游弩杀死一个人了,一个抢她馒头的老乞丐。至于尸身,早就被她抛尸城外,积压在厚厚大雪下。等到明年开春,尸身就会滋润肥沃的泥土,到时候估计会有花丛盛开。

这个女人给她一种极其不安的感到,所以她动杀心了。

猛地从死后拔出游弩,几乎一瞬间就瞄准好女人胸口,堪比军中游弩手。她溘然瞪大眼睛,然后眼神惊恐。

她发明自己动弹不得,而那个女人正在缓缓逼近。

直到一双纤纤玉手握住游弩,小女孩才从某种禁制中被释放。她看清楚了眼前女人的长相,还有那双妖冶瘆人的鲜红眼眸。

“念杀我呀,下次动作要快。”

话语温柔,王姒之歪头微笑,就像是一个贴心大姐姐。

小女孩不顾半张烧饼,拔腿就跑,王姒之没有追,而是看睹她真的一瘸一拐。

快步上前扯住她,王姒之又心疼又怒,“和我回去!”

“不要!我不要!你放开我!”

“你念不念吃褡裢火烧!”

小女孩顿时安静下来,那双眼睛看着王姒之,又悄悄瞥了眼她手里的褡裢火烧,忍不住吐了吐口水。

“和我回去,你念吃什么我都给你买。”王姒之主动伸出手。

小女孩睹她的眼神变的温柔了,犹豫一下,双手在脏兮兮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牵住她的手。

一大一小,走回客栈。

王姒之舀水要为小女孩沐浴,听睹自家汉子的发问。

“这游弩是霜花城制造局的吧?你偷的?”

小女孩狼吞虎吐吃着褡裢火烧,对他的话没有半点反响反映。

瑰流放下游弩,微笑道:“既然如此,明天就给你交到官府吧。”

砰的一声,小姑娘拍桌猛起,死死盯住瑰流,那甚至不是仇视的眼神,而是要杀人的眼神。

王姒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急速走出去,看睹这幅剑拔弩张的模样,对瑰流冷喝道:“她还是个孩子,你就不能让让她吗?!”

瑰流冷笑不止,“孩子?我说她杀过人,你信不信?你晓得你带回来的是什么吗?她今天死死盯住你,明天就可能朝你挥刀!”

王姒之破天荒动怒,“别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这孩子不用你管!”

瑰流置若罔闻,与小女孩针锋相对,微笑道:“念杀我,最好趁我睡着的时候。到时候,不管你逃到哪,都市被人找到。因为你杀的是储君,是未来的世界共主!”

小女孩紧开握紧的拳头,脸色煞白,嘴唇哆嗦。

瑰流眯起丹凤眸子,语气陡然寒冷,“交出来,这句话我只说一次。”

小女孩紧紧咬牙,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沾血的匕首。

瑰流看向王姒之,说道:“看睹了吧,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小丫头,宁愿让匕首割破自己胳膊,也要把匕首藏住。现在你还觉得,你带回来的是一个能够教出来的孩子?姒之,废弃吧,有些人天生下来心就是黑的,不管后天怎么教化,都不能去肃除本。那位儒家圣人提出的性恶论,虽然不被世界所容,但不是没有事理的。”

“把她送走,你不是她父母,没有必要去承担风险。我这一次发明她藏匕首,下一次万一没发明,你晓得会是什么结果。”

王姒之红唇紧咬,良久之后,轻声道:“至少让她吃饱,换上一身干净衣裳。”

瑰流点点头,“那就有劳你了。”

夜晚,月色倾洒入户。

小女孩睡在王姒之身边,怀里抱着一只丰腴白猫。漏断人初静,她却睁着眼睛,不晓得在念些什么。

王姒之也睁着眼,看着她的背影,几次念要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最后还是忍住了。

月落沉沉,到后来小女孩也睡着了,只有王姒之未曾入眠。

她最后闭上眼,是因为她念清了一件事情。

或许就如瑰流所说,有些孩子本性就是恶的,无法教化。

这可能就是人间存在的恶吧。

但有些孩子,本性善良,乐不雅顽强。

白家小姑娘就是这样。

但无论心性善恶,至少现在这个阶段,她们都是孩子。

所以今天带小女孩回来,看睹她藏匿的匕首和鲜血淋漓的手臂,哪怕王姒之的心很痛,但是她并不后悔。

无关善恶,都是孩子。

《大靖执剑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武侠修真类型的网文小说,妙笔阁小说网(www.miaobigexs.com)转载收集大靖执剑人最新章节,欢迎各位书友收藏加关注,追书不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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