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愤怒号,大雨瓢泼,咸阳城迎来了数年难得一睹的暴雨。
恰好今日又要朝议,朝臣们只能穿戴蓑衣,一路赶到皇宫,然后站在议政殿巨大的屋檐下避雨。
朝议的时辰还没有到,百官不得私行入殿,只好在这里等着了。反正宫殿的屋檐极其宽大,罩住全部人都绰绰有余。
就当是,赏识雨景了。
溘然,雨雾当中,快步走过来一个人。这人到了之后,甩手把蓑衣脱下来,抖了抖水,长舒了一口气。
寡人认出来,这人是将军王离。
有与王离交好的人,问道:“王将军,今日朝议,为何迟了?莫非有事?”
王离说道:“今日先是大风,又是大雨。我担心田中粟米倒伏,指挥着耕者,在良田之上,搭起来了帐篷。如今帐篷还没有搭完,本将记挂着朝议,让那些耕户自行搭建,我自己先来了。”
寡人纷纷奉承道:“王将军心系农事,殚精竭虑,令人钦佩啊。”
旁边的李信笑的肚子疼:“给千亩良田搭帐篷?亏你念的出来。普天之下,有这么种田的吗?哪怕秋后丰支,所获也抵不过帐篷所花费的钱财吧?”
王离冷冷的看着李信:“花费几钱财,就不劳李老将军费心了。只要赢了赌约,槐谷子就要人头落地。李老将军作为陪赌之人,照样要人头落地。”
一席话说的李信有点懵:“陪赌之人?我又赌人头了吗?哎呀,赌的太多,有点记不清了。”
这时候,大雨中又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身穿蓑衣,牵着马车,一路艰难的向前面走着。
经过议政殿的时候,大家认出来了,这两人一个是李水,另外一个是乌交。
李水向乌交吩咐了一句,乌交就牵着马车走了,而李水到了屋檐之下,脱了蓑衣避雨。
有人笑呵呵地问道:“槐大人。不晓得你的千亩良田,如何了?庄稼长势尚可吗?”
这话一问出来,全部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念看看李水怎么回答。
尤其是王离,莫名的还有点慌张。虽然晓得自己赢定了,但是李水这家伙,刁滑的很,谁晓得他有没有什么奇招?
谁晓得李水一边抖身上的水,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良田?不晓得啊。近日忙着做馒头,没有去田间看过。”
寡人顿时发出一片呵呵的笑声。
之前那人阳阳怪气的奉承道:“槐大人果然是有大智慧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过今日狂风怒号,大雨倾盆,槐大人没有做准备吗?万一粟米倒伏,损失不小。”
李水愣了一会,溘然一拍脑袋:“哎呀,记记这回事了。”
朝臣们又是一阵笑声,屋檐之下,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溘然,李水自言自语的说道:“算了,倒了就倒了吧,剩下的粟米,也足以胜过王离了。”
王离一听这话,脸都绿了:“你种地只种一半,平时看都不看一眼,大风大雨都不管。就这样,还能胜过我?”
王离溘然有点担心,这个槐谷子,不会在最后关头,给我搞损坏吧?难道等我要支获的时候,在我田间放一把火?
王离越念越有可能,于是拿起炭笔,在竹片上记了下来:加能人手,密集巡逻。防火防盗防槐某。
一直没有发言的王贲,溘然幽幽的说道:“今日要朝议,因此百官聚集。槐大人身上虽有赐爵,却无官职,为何也入宫了?”
李水淡淡的说:“在下是来给陛下送馒头的。方才乌交曾经带着馒头,去膳房交割了。”
寡人哈哈大笑:“原来如此。”
淳于越小声对旁边的人说道:“听闻槐谷子近日写了几个字,四处问人。”
旁边那人惊疑的说道:“如此说来,槐谷子并不识字?”
淳于越捋了捋髯毛,说道:“即便识字,怕是也认不得几个。”
这帮博士都嘿嘿的笑起来了。嘲笑别人文盲,是他们最大的乐趣。在这帮饱读诗书的儒生看来,世界人皆为文盲啊。
李水在屋檐下躲了一会雨,也渐渐的感到到气氛舛讹劲了。这些人模狗样的朝臣,仿佛有点轻视自己啊。
李水本不念和他们打交道,跟他们斗嘴,倒不如研究几样点心。
但是转念一念。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因而必须力争上游。
若今日躲开了他们,来日呢?嬴政病故,胡亥继位,自己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扶苏的师父是淳于越,乃儒生领袖。胡亥的师父是赵高,乃位高权重的中车府令。伏尧的师父是我,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啊。如此一来,如何保得伏尧登上大位?
伏尧不做天子,我怎么保住性命,这么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要争!必然要争!
为了自己的性命。不,为了伏尧公子的性命。也舛讹,是为了世界苍生的福祉,我必然要争!必然要阻遏胡亥做天子。
念到这里,李水感到整个人都升华起来了。隐隐地,仿佛有一层圣光罩在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问李信:“李兄,为何我槐谷子不能入内议政?”
李信挠了挠头,说道:“因为槐兄并无官职在身。”
李水又问道:“那如何能力有官职呢?”
李信说道:“其一便是沿袭父爵,比如某些勇气不够,智力不足,不懂兵书,蠢笨不堪的王姓将军。之所以能站在这里,不过是受祖父的恩荫罢了。”
李信就差直接点王离的名了。
王离在旁边气的脸色铁青,良久之后,咬着牙来了一句:“粟米不日将生,但愿到那时候,你还能在此辟谣生事。”
李信也没理他,继续说道:“其两呢,便是军功受爵了。比如我,作战勇猛,机智异常,精通阵法,爱兵如子。因此积累军功,以至于大将军。”
王离呵呵笑了一声:“李大将军,是记了伐楚战败的事了啊。”
李信正要和他争辩,李水拽住了他:“李兄,这沿袭父爵,和军功受爵,我是指望不上了。还有什么举措,可以让我入朝为官?”
李信心了念,说道:“剩下的,无非是受人举荐了。比如在场的诸位博士,虽然陈腐不堪,但是颇识得几个字,在愚夫愚妇口口相传中,也有些贤名。因此陛下遣人寻访,征召为官。”
李水眼睛一亮:“这个好啊。李兄,你如今在朝中做官,为何不举荐我?”
李信也一拍大腿:“对啊,我为何没念到这一点?若槐兄入朝,你我两人,一文一武,足以安世界。其他人,尽可以回家抱孩子了。”
李水心满意足的说道:“如此,我便先不走了,暂且在门口等着。等朝议之时,李兄举荐我之后,我就直接进去,参与朝议了。”
李信说道:“这是自然,在外面等着吧。不然陛下给槐兄加官晋爵的时候,槐兄还要冒雨从家中赶来,多有不便。”
旁边的人都听傻了:“这就开端加官晋爵了?举荐是那么容易的事吗?授予这槐谷子什么官职?他能干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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