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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来的匠户是牛犊,他看睹赵嗣之后,连忙拱了拱手,亲热的说道:“赵大人好啊。”
赵嗣干笑了一声,说道:“好。好。”
牛犊摆了摆手,有两个西崽走过来,送上来了两个食盒。
赵嗣困惑的看着牛犊:“这……”
牛犊笑了笑,把食盒打开了。
赵嗣以为里面是金银,没念到食盒打开之后,放在里面的是饭菜。
这是商君别院最正宗的铁锅炒菜,香气四溢,令生齿水直流。赵嗣只看了一眼就食指大动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味道。
不过,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
赵嗣有些犹豫的说道:“好端端的,为何给我送菜呢?”
牛犊呵呵笑了一声,对赵嗣说道:“赵大人对谪仙一片诚心,我们岂能不放在心上呢?”
“谪仙一腔热血,为民请命,在朝堂之上,使出了满身解数,只为了公民过上好日子。”
“但是那些朝臣不大白啊,或者他们是不念大白。他们猖狂的攻击谪仙,念要让谪仙身败名裂,念要让谪仙死无葬身之地。”
“我也不瞒着你,谪仙孤立无援,情况十分不幸。但是谪仙没有气馁,他心中有正义,他晓得人人间必然有志同道合之人。”
“而这个志同道合之人,还真的被谪仙等到了,就是大人你啊。你是不晓得,今日你出现在朝堂之上,谪仙是何等的开心。”
“谪仙回到商君别院之后,向我们连声说道:吾道不孤。”
赵嗣心里暖暖的,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谪仙,当真是这么说的?”
牛犊点了点头:“当然是这么说的。”
“谪仙原来念亲自看你的。但是他老人家之前曾经在宫中被关了几个月之久,所以有些疲乏不堪了,回家聊了几句之后,就困倦异常,倒在了床上。”
“不过在睡下之前,谪仙特地吩咐,让我们好好来感激你。谪仙并没有说具体怎么感激,究竟谪仙太累了。”
“是我们几个人,和公主私底下商议了一下。”
“我们是俗人,是粗人,不晓得什么规矩,什么时机的。商君别院最多的是金银,金银堆成山,所以我们原来计划给你带点过来。”
赵嗣一听这话,顿时脸红心热。
金银啊,谁不念要?第一反响反映就是念要。但是……这家伙说的“原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计划给了?别啊。
不过转念一念,赵嗣又觉得,自己还能活几天还不必然呢,要那么多金银,好像也没举措花了。
赵嗣念到这里,就叹了口气,对牛犊说道:“多谢你的美意了,实在,不必的。”
说这话的时候,赵嗣觉得既潇洒又痛苦。
牛犊笑了笑,说道:“大人果然是高风亮节之人,我们真的没有看错。”
赵嗣衰弱的笑了笑:“是啊,是啊。”
牛犊说道:“后来我们念了念,还真的不能送金银。金银太俗气了,并且这时候送金银,被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有什么不成告人的阳谋呢。”
赵嗣心中一惊,使劲点了点头,说道:“对啊,还是公主念的周密。”
牛犊笑了笑:“所以,公主让商君别院最好的厨子,做了最好的饭菜,送到了这里来,盼望大人能赏脸品尝一番。”
“这些饭菜或许价值不高,但是满满的都是商君别院的谢意。”
赵嗣听到这里,溘然间心里一暖。
他溘然觉得,谪仙是一个真挚的人,商君别院的全部人,都是真挚的人。他们并不念贿赂自己,也不念推拢自己,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是个清正廉洁的高尚的人,念要和自己交个朋友,表达一下感激之情罢了。
赵嗣长叹了一声,向牛犊行了一礼,说道:“多谢了,多谢了。”
牛犊微微一笑,说道:“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赵兄,请吃饭吧。”
赵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牛兄,我们一块来喝吧。”
牛犊念了念,说道:“也好,免得赵兄一个人吃起来尴尬。”
赵嗣心中又是一暖,觉得商君别院的人真是体贴。
如果牛犊是个普通的西崽,那倒也没什么,赵嗣在家中的时候,也曾经独自吃饭,西崽在旁边伺候着。
但是牛犊不是西崽,牛犊是商君别院的人,名以上是商君别院的西崽,现实上职位比自己还要高。
如果让牛犊站在旁边,赵嗣是万万吃不下去的。
现在牛犊肯坐下来吃饭,这算是很照顾自己了。
等牛犊坐下之后,赵嗣开端吃饭,刚刚吃了两口,他就哭了。
牛犊微笑着问道:“赵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赵嗣擦了擦眼泪,说道:“这是……这是下官家乡的味道。”
牛犊笑了笑,说道:“这是公主特地吩咐的。我们专门寻人做了赵大人的家乡菜,做的不好,赵大人睹谅。”
赵嗣站起来,然后向牛犊慎重的行了一礼:“多谢,多谢,多谢。”
他一连说了三声多谢。
他一脸感慨的看着牛犊,觉得商君别院,待人真是真挚,这样的真心,是几钱都买不回来的。
牛犊笑了笑,说道:“赵大人轻慢用,我还有一些事,就先走了。日后大人有什么事情,只要吩咐一声,商君别院定然鼎力相助。”
赵嗣一直把牛犊送到了驿馆外面。
牛犊走了,赵嗣站在驿馆门口,往返徘徊,心里面乱极了。
谪仙可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啊。对自己这么好,的确是掏心掏肺了。
可是自己呢?自己竟然向陛下告状,竟然在那什么什么控诉的奏折上面绘了押。
这……这若是被谪仙看到了,谪仙得多伤心?
这若是被别人晓得了,被人会怎么看自己?
就算没有人晓得,天知地知,良知晓得啊。
赵嗣默默自己的良知,感到良知都快没有了。
这时候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要脸。赵嗣觉得自己的脸面曾经快要丢完了。
一念到再过两天自己会受到万人唾骂,就脸红心热,恨不得连忙上吊死了。
他在屋子里面逡巡了很久,然后咬了咬牙,回到驿馆当中写奏折。
在奏折的开口,赵嗣又写了那一句很生悉的话:臣赵嗣,冒死上奏……
赵嗣在奏折当中,将事情的原委原底本本的说了一遍。
写完这奏折之后,赵嗣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抽空了。
或许,这奏折递上去之后,陛下会勃然大怒,然后将自己杀了。也有可能……会相信自己的话,不会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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