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早在先前就发明他住进了百福楼,只是那时张弓长在侧,不好出手,但念到百福楼是独居的小楼,这便是天助她了,若夜深前来谋杀,料念远在另一边的张弓长也听不到这边动静,也因此她到此刻方卷土重来。
第一袭五弦被沈凤叫避开,秋葵才看清他衣衫不整,床上还躺着一个女人——虽然娄千杉已覆了被子,但两条光光的腿还露在外面,肩膀也依稀可睹是赤裸的,显然,这女子身上应未着寸缕。
她只道沈凤叫和百福楼的女子在此苟且,面上一烫,骂道:“淫贼!”便第两袭又来。
娄千杉睹到秋葵,既喜且羞。还在淮南时,自己与她曾有一面之缘,可是那时自己是男子打扮,如今的秋葵能认出自己来、愿意救自己走吗?
但如今也没其余举措了,她屏足了气,细细哭道:“师姐,救我!”
秋葵一怔。——“师姐”?
娄千杉睹她犹豫,又带着哭腔喊道:“师姐,是我!这淫贼对我不轨,你快救我走呀!”
秋葵登时念了起来,不由大惊。她原已觉此情景腥臊难忍,而听她哭声,竟好像是沈凤叫在强对这“阑珊派”的小师妹施暴,看这模样,还不知他得手了没有!
正心念未定,溘然床上那一脉殷红渗入眼帘。秋葵心头剧震,再无疑惑,咬牙飞身向沈凤叫出手道:“我早该杀了你这禽兽不如的暴徒!”
沈凤叫自她进来是一语未发,听她骂完了淫贼骂禽兽不如,不怒反笑道:“怎么,湘夫人被湘君甩了,也念来我这里寻点甜头?”
话一出口实在有点后悔,究竟底本答理了君黎不再对秋葵说些浮滑言语。秋葵这样的烈性子,自己随口的这一句话,大概也足够她受辱了。
秋葵果然大怒,料念自己单靠琴弦招式斗不过他,此次她为杀沈凤叫,特特准备了一具随身可携的七弦琴,当下便将琴自背上取下,在桌上一放,伸手一拨便是一阵嘈杂之音。
这音初听没有什么,但沈凤叫本是半醉,尤其受不得琴音震荡,一听之下,就有些头晕。秋葵这一次用的是一曲《怒涛》,她也确实心中忿怒,所以加上了魔音为底,琴音也就愈发地愤郁。
沈凤叫“万般皆集”只能破“阳阳易位”,却是破不了魔音,便上前指掌欲直接破她琴弦。秋葵抱琴一避,手指不停,仍是琤琮之声发出,但室内究竟不大,连续避让之下,也有些局促,被沈凤叫的手溘然拂到琴上。
她心头一惊,只道他必要断弦,却不料沈凤叫瞧了她一眼,明明已勾起的手指却转为在弦上一揉,那音一变,只将她曲子打乱了半节。
秋葵一怔之下,随即又振奋起精神,《怒涛》再出。但这回却听死后娄千杉先呻吟道:“师姐,别……别用魔音,我……我不可……”
沈凤叫也是一皱眉。娄千杉受了“万般皆集”,确实是挡不得这样音色。并且她意图用来伤自己的那利刃,用的是“阳阳易位”中最阳寒的凝冰诀,在她自己手上瞬间破开伤口,将喷出的血液用极寒之力瞬时固结成冰针,刺入人体。却不料魔音恰好对有外伤之人伤害最大,那日在鸿福楼沈凤叫便是因被刺刺先刺出了伤口,受魔音之下,伤口迸裂才有所不敌;今日娄千杉手上的伤口虽细,遇到魔音,却反而一再崩裂,愈来愈大。
秋葵睹她面容惨淡,手中顿停,急道:“你没事吧?”
“我……”娄千杉费劲道。“师姐,快……快带我走吧,别跟他……别跟他打了……!”
秋葵恨恨地看沈凤叫一眼,知晓今日断不成能再以魔音对付他,入帐将娄千杉连人带被一抱,道:“走!”
她仍防范沈凤叫来袭,但不知为何,沈凤叫却并无拦阻,由得她将娄千杉也抱去了。
否则,他也真的有点不晓得要怎么处置娄千杉。
娄千杉是真的身轻若絮,秋葵带着她还不算太费劲,只将她密密裹在被子里,便抱回了浮生客栈自己房间,睹她气若游丝,着急道:“你要没关系?”
娄千杉勉力摇了摇头。秋葵睹她面上泪痕未干,只道她真的已将明净丧在沈凤叫手中,不觉也垂泪道:“都怪我,我若早点去就好了,便能早些救下了你,不致令你遭到这样不幸……”
娄千杉心念一转,猜出她多半是误会了,便凄惨哭道:“师姐,这怎能怪你,要怪便只能怪我命苦,从小无父无母,也没半个亲人,如今明净已被恶人玷污,往后……往后再也做不了人了!”
“你,你千万别这么念。身体要紧,你先调息下,我弹些宁神的曲子,你会好受些。”
“不要了,师姐。”娄千杉一把推住她。“你若弹琴,万一他循着琴声追来了怎么办?我……我好害怕……”
“那你……”
“我没事,没事的,只是……他……他下了药,嗯,他对我下了药,所以我才动也不能动。”
秋葵立时便念起了当日在鸿福楼上令寡人满身无力的毒药来,愈发相信,点头道:“那毒我晓得,好像是没有解药。但你……别担心,明日一早就会自解了。我在这里陪你,你好好休息吧。”
娄千杉也没料到能这么随便就骗过了她,安静了一会儿,又哭泣起来,道:“师姐,我以后要怎么办才好呢……那个……那个叫沈凤叫的,我底子就不是他的对手,就算念报仇,我也……也没举措!”
“这般十恶不赦的败类,我原来也要取他性命的!”秋葵恨道。“我只悔上次没对他赶尽杀绝,竟让你受这样的苦。”
娄千杉啜泣道:“都怪我,原来好好的女扮男装出门,就没这样的事了,也就到了这里,念着奇尔也换回女装,便在外面吃东西的时候,被他看到了,可是那个时候,我哪晓得他是这样的人,我……我睹他很热忱,所以也没防范,谁晓得他却在菜里下毒,我满身一点气力都没有,受他欺背,一点儿都……都抵抗不了。”
秋葵听她又呜呜地哭起来,愈发有些心疼,伸手触到她昏睡穴,道:“你先睡一觉吧,醉来什么都好了。我不走,你尽管宁神吧。”
娄千杉没料她会点了自己穴道,但既然装了也便只有装到了底,一时眼皮繁重,真的便睡过去。
娄千杉睡了,秋葵却愈发地睡不着,念着沈凤叫是这样无耻的一个人物,念着君黎不晓得为什么竟被他欺骗,以为他为人不算太恶,念着今后若他再受这人的骗要怎么办?念到最后,更觉得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尽快将沈凤叫杀死。若不是不得不参谋娄千杉,她恨不得现在就将沈凤叫碎尸万段去。
实在,沈凤叫愈发睡不着。按理说,此时正是酒后劲上来的时候,可是他虽然有点头疼、模糊,却真有点没法入眠。
不能入眠的原因许多,其一,娄千杉说她是接“任务”而来的,那要杀自己的究竟是谁?
在黑竹会中,能够直接接任务、分派任务的只有三个人,张弓长、马斯和自己。马斯曾经死了,也决然不是自己派人杀自己,那娄千杉就是张弓长派来的了?这种对付自己人的任务——该是黑竹会明令要拒接的。何况,哪个人会傻到要买黑竹会的杀手来杀黑竹会的人?他只能猜念,要杀自己的人,就是张弓长。
他不敢相信张弓长会存了要杀己之心——如果他因为那日天都峰的事情看自己不顺眼,那日就把自己杀了不就了结了?何必带着自己到了淮阳,却让别人来动这个手?
可是怎样念都只能是这样的解释。自己如今还没经过金牌之仪,黑竹会以外,还没传开这场金牌之决的结果,谁又晓得会来金牌之墙的是自己?今天自己刚刚来到陈州,以张弓长一贯喜欢享用的性格,不住一晚便走,而他刚走没多久,娄千杉便至,这难道仅仅是巧合?
大哥啊,莫非你不念被人说自己因为种种原因容不下我,就借刀杀人?马斯容不下我也就罢了,原来你——也早就容不下我么?既然如此,我夺这个金牌之位,究竟又有什么意思?
其两,“千杉公子”的真面目,究竟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娄千杉在黑竹会外籍籍无名,但在会内却是马斯手下一块响当当的银牌。这个人自三年前来了黑竹会之后,始终极为神秘,没人晓得他杀人用的是什么武功,什么手法,只晓得他没失过手,并且杀了人之后都市把人的眼睛挖出来——现在沈凤叫才大白,是因为那些人看到了她的身体。
若非亲睹,大概自己做梦也念不到娄千杉竟然是个这么美的女人。只是晓得她是个女人的人是不是都死了?自己如今,必然已成了她眼中钉了吧?
认出她就是娄千杉是因为两个细节。其一是她的左手拇指上,有一道细细的戒痕。很少有人会把戒指戴在这个指头上,但他睹千杉公子戴过。娄千杉的手指很细,马斯的那个铁戒指,旁人都戴在中指上,只有她要戴在拇指上。她来睹沈凤叫的时候,铁戒指当然除去了,可是戒痕却在。
如果这还不足以证明的话,那么当把“兰儿”的衣衫除净,在她本应完美的身体上看睹胸上的勒痕,也不得不让他念到这个女人必然女扮男装过很长时间——因此才让那把胸裹紧的束痕留了下来。
那时自己喝得也多了,虽然一早就发明对方用了媚术,可是如果这女人只不过是来勾引自己,求个一夕欢好,自己何乐而不为?只可惜,终究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她对自己出手的刹那,他还真的有点遗憾。
没举措,纵然再念要这个女人,在性命受到要挟的时候,还是只能“万般皆集”了。
将她压到枕上之后,他曾仔细看过她的脸。奇然候他真的要惊叹,在“阳阳易位”之术施展开来的时候,纵然是同一张脸,扮成汉子和女人时,那脸上的气质、光晕,全部的一切,竟就完全不同,只有这样有心近看一些细节的时候,才真真正正地认出她来,认出这个炽烈如火、温柔如水的兰儿,就是那个纤瘦俊美的弱冠少年娄千杉。
他正念到这里,门溘然一敲。
“谁?”
“是我。”君黎的声音正在门外。
沈凤叫开门便怨道:“你来得也够晚了吧?人都来过几拨了。虽说约的明天睹面,但你不是盯着……”
“我来晚了。我晓得出了事。”君黎低声打断他。“但我这里——也出了点事。”
沈凤叫吃了一惊,才看清君黎的身边,还挤了一个人。
如果没记错,她应该叫刺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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