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项城到颍水沿岸要府颍州,三百里路。
两人几乎没有休息,除了中途下马确认了一番车辙子的印记,问了问沿途的乡民。
那马曾经有些劳累,喘着粗气。刺刺只好让它到河边饮水。君黎则捡了一根长枝,在地上绘了绘目前的位置。
“若抄小路,距离淮水也不过只剩百里。只是不知张庭会在哪里渡河。若到淮水以南,恐怕接应更多,再难制住他了。”。
“西面寿州,有不少金兵驻扎。”刺刺道。“我念他必然也是抄小路直接过淮水,不会去寿州自找费事的。”
“那我们更要快点启程了。”
刺刺点点头,睹马饮得差不多,便道:“摆布也就这百里路了。只能辛苦这匹马。”
这马虽然算是好马,究竟不能日行千里。再次上马,显然它体力曾经大不如前。刺刺虽然着急,但也没有举措,距离淮水尚有三十多里时,两人只能弃马,又施展轻功去追。
刺刺才顾得上来问君黎为何他身法比之四个月前似有大进。君黎只道,“以往不太勤奋,这段时日特特习练了下。”
正说着,忽听前面又一阵人马嘶吼之声。她心里一动,难道又有马可以抢?便与君黎慢下步子,借着地形去看。
远远曾经能看到低处岸边,只睹显然是两拨人马已交手了一阵,暂歇之下,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那个不就是张庭!”君黎曾经失声道。“真好运气,不晓得是谁拦住了他!”
只听刺刺也已欢叫道:“是――是我向叔叔,还有许叔叔――啊,总之,都是我爹的人!”
末了两人才一相视,一个道“那个就是张庭?”一个道“他们是你爹派来的?”话音一落,也知不必回答,溘然间只觉得从昨夜到今天的一路赶来都是极为值得,因为至少现在看来,程和悦无意应该是有救了。
“那我们快下去!”君黎道。“去帮忙!”
谁料刺刺先前欢喜,此刻却将他用力一推,“先别去!”
君黎诧异,“为什么?”
“你看――张庭那边,他带的人,总共也不超过五个;向叔叔、许叔叔这边,人数大大多过了他。并且向叔叔、许叔叔的武功在青龙教也都是排得上号的,我们就算不帮忙,料念张庭也敌不过他们。”
“但既然是你爹的人,你至少也……”
“嘘――你念念啊,我们信今天半夜才丢到驿站的,那信估计还没我们走得快,所以他们当然不是因为晓得大哥、两哥被捉走了才来的了。那你说为什么来?必然是爹前些日子回到青龙谷,晓得我跑了,派他们出来捉我回去的,却恰好在这里遇上了张庭。要是他们能保护得大哥、两哥无恙啊,我为什么还要现身,被他们捉回去?”
君黎不解道:“但你跑出来也不就是宁神不下你大哥和两哥?如今他们人在那里,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回去又算什么事理?”
“这个嘛……自然还有其余原因,你就别问了!”刺刺溘然嘟起嘴来。“总之啊,我是能不回去,就坚决不回去!好了,这里太远,我们先过去一点,万一有什么情况还可援手。”
两人向前走到稍近,忽睹灌木密林里尚有三四名弓箭手,忙一停步。君黎还道是张庭的人埋伏,刺刺却低声道:“厉害,许叔叔此次竟然连弓箭组的人都带出来了,这还是要捉我回去的地势么?”
君黎朝河岸上几个人看了眼,看到一名携了弓箭的中年男子,便道:“那个就是你说的‘许叔叔’?”
“对啊。”刺刺低低地道。“他叫许山,是青龙谷里弓箭组的头头,现在归我爹管。你晓得么,他的弓箭可是很有名的,当年可曾与人称‘一箭勾魂’的张弓长对过手,还取了胜的!所以张弓长后来听说都不怎么用弓箭了。”
说话间,只睹许山正与这张庭交涉些什么,但说了几句,仿佛谈判不成,寡人兵刃又亮了起来。溘然却睹张庭哈哈大笑,声彻林中,道:“张某也已做了最大的退让了,诸位如执意相逼,恐怕连这点利益都没了!”
刺刺皱眉道:“他还念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人?”睹张庭死后有人正将刀架在无意颈上,却不睹程平,料念还困在马车之中,心道救了两哥、抢了马车,也便大功告成了,不是好过他们在这里无休无止地说些什么?
正这般念,溘然君黎却推她一下,向江心指了指。刺刺向江心一看,才吃了惊。那江上正有只舟在向对岸行去,而舟上正是受制的程平,他身侧两人显然是张庭的人。只听许山曾经上前厉声道:“我数到三,你再不下令那船调头回来,我便叫你命丧当场!”
“你数到十也是无用。”张庭道。“一命换一命,我只能把这个小子还给你们。那一个――我若把他丢了,回去性命也是不保,嘿嘿,不划算!”
“你!”
君黎与刺刺也自吃惊。原以为己方是大占优势,却没料对手早已握牌在手。远远已能望到对岸似有人影憧憧,难说是不是张庭的接应已到。这里岸边的船只看上去曾经尽毁,而彼船距离又远,若靠轻功,决计无法够得到救人;便算跳水游过去,恐怕不等追及,那船就要靠岸。
只听张庭又道:“诸位仿佛也不是程方愈的人,那位程公子与诸位关系不大,但这一位就不同了。如今张某已愿意将他交还,并且还愿意回京之后,替诸位向朱大人求情,不再以帮凶之名捉拿他。你们要是还念得寸进尺拿回程平来,张某只能让诸位一无所获了!”
许山与同行互相看了眼,道:“好,你先把无意公子放过来。”
“我得先要让那船靠了岸。”张庭道。“许大侠箭法高超,万一我放了人,你几箭把我船上的人伤了,哼,那我不就前功尽毁?”
许山底本正有此意,被他一说,也便无计可施。
刺刺与君黎念了半晌,也彷徨无计。刺刺便低低道:“看来在这里救不到大哥了,只能过了淮水再作计划。”
少顷,船靠了对岸,只睹劈面升起个约好的旌旗灯号。张庭方令人将无意放了过来,道:“张某现在也要觅船去对岸了。若张某不能平安抵达劈面,那么程公子恐怕也没法平安抵达京城临安。诸位若念对张某下手的,还请三思。”
君黎恨道:“这张庭好狡猾!”
刺刺反安慰他:“没关系,过了淮水还有很长一段路才到临安。许叔叔他们定会念举措追去,我们还有机遇救人。”
两人便计划暗缀张庭而去,忽听那边有人问道:“无意少爷,刺刺没跟你们一起吗?”
刺刺身形便一顿,回过头来。说话的是被她称作“向叔叔”的向琉昱。若论资格排辈,他可称是单家手底下第一号人物。
无意道:“刺刺多半还在淮阳――昨晚她被困在黑竹会旧总舵里,也不晓得……也不晓得怎样了!”
刺刺心道昨晚念必他被带走之前,在金牌之墙看睹我们三个进去,却以为我们一直被困在里头。只睹向琉昱听了眉头深锁,向许山道:“张弓长看在单爷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对刺刺怎样。但无论如何,我们总得先找到她,带她安全返家。”
眼睹一群人全数要掉头往北行,刺刺不由一气之下站起喊道:“我就在这里,还找什么!”
君黎不料她溘然自暴所在,未及拦她,只能与她一起现出身来。
刺刺不无怒意,三两步跃到了河岸,“平哥哥现在处境那么危险,你们怎么念的,竟然不去救他!”
向琉昱却是大喜,“刺刺,你出险就好!”
“我原来就没事啊。你们还不快去追张庭,还不快念举措过河?我不管在哪里,总比他安全一百倍!”
向琉昱道:“刺刺,是你爹派我们来寻你和无意少爷回去。程公子我们固然也念救,但……还是以你们的安全为要。他那里,程左使自然会派人……”
“程左使?”刺刺哼了一声。“哪里有程左使的人?你以为我不晓得,教主都明令禁止了程左使派人找他,若非如此,我当初也不用心急地跑出来!”
向琉昱便着急道:“那你更该晓得,我们也是趁着这段时间徽州稍微消停些,顶着教主的意思出来的,只要能赶快带得了你们回去,旁的事实在没举措多顾了。如今我们便先回青龙谷吧,就算还要救程公子,也回去了大家一起从长计议。”
刺刺冷笑道:“平哥哥一旦到了临安,后面再发生什么都是难测,还来得及什么从长计议?我便这么说吧,念带我回去,除非救了平哥哥,否则念都不要念!”
向琉昱皱眉道:“不管怎么说,向叔叔怎么也不能还让你在外面跑着!”
只睹他便待吩咐寡人做些什么,刺刺却眉目一扬,道:“你还要下手?”她说着看向看许山:“许叔叔,你站我这一边,还是他那一边?”
睹许山不吭声,她又转向无意,道:“哥,你总是我这一边的吧?”
无意点点头,便迈腿走来。向琉昱伸手念挡,横地里溘然被许山以弓一架。
“我也觉得――刺刺说得没错。”许山道。“向大哥,要不你先回去通知一声,我跟他们去救人。”
向琉昱急道:“你怎么也搞不大白了,教主的性格你晓得,我们本就是偷偷出来……”
“出什么事也到不了你们头上,哪一次不是我爹顶着?”刺刺道。“今日若是爹在这里,我可不信他会丢下平哥哥不管!若回去了,教主会怎样我不晓得,但我定会告诉爹,你们眼睁睁看着平哥哥在眼皮底下被人带走,却不去追――你猜他会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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