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行行 > 一七〇 重之如山

一七〇 重之如山(1 / 1)

沈凤叫一愣。

“现在才不睹她,晚了吧。”他隔了半晌,有点悻悻道。

“不晚。”君黎轻轻道,“何时都不晚。”他说着抬头看沈凤叫,“我知你一直关心她,按你自己的事理来说,你定是喜欢她,才一直为她那样费心。这样说可对?”

沈凤叫未念被他反问――虽然君黎本意大概并非以此来压住他的话头。他呆了一呆,随即冷哼,“是,是又怎样?我不似你,什么事都不肯承认。只可惜在她眼里我到现在都不过是个恶棍――就因为有你在!你倒是时时装出一个小人样,可她偏偏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君黎沉默,像是无话可接。

“你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变主意?”沈凤叫看着他,“你们在朱雀府,一个屋檐之下,又相处了那么久,你仍然像当初那般绝交,不肯为了她动一点还俗之念?”

“我……真的没念过。”君黎低低道。

沈凤叫不无苦笑,也不无嘲讽,“看来湘夫人在你心里当真轻得很,轻得你一点儿都不在乎!”

“舛讹。”君黎抬头,“恰好相反,秋葵在我心里很重――奇然候是――是太重了。”

“这话怎么说?”

君黎像是感喟了一声。“如你定要逼我说个大白――那好,我可以这样说:作为朋友,她在我心里的份量,没人比得上。她是我独自一人行走这江湖之后交到的第一个共过患难的友人,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将她从我心里抹去。可――我却也不得不承认,实在我奇然会害怕这样的重,觉得……面临着她,……真的有点累。”

他停留一下,睹沈凤叫仍在看着自己,咬一咬牙又道:“我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觉得对她总多有亏短,但那也已是后来了。在我大白她那一段树枝的意义之前,我实在已隐约有些那样的感到,那是……那是出于对她这个人的稍许晓得。大概她与我的性格有那么些相似,我深知无法与这样一个人真正相处,因为若要真实交心,那必是针锋相对的,可又觉得和这样一个特殊的朋友,若虚假相对,便也辜背了这份情谊,于是反变得不知如何是好,以至……以至愈来愈有些怕,有些无言以对。也许这样一个人原不应是用来朝夕相处的,若引为相距千里的知交,那情谊恐更不易磨折,而若强要那般面临,那当那些那么真的本性都暴露无遗时,便要开端相害了。

“……你问我怎么便不肯为她还俗――你该很大白吧,我从来都是那么一个――那么一个陷于自己命运的繁重苦闷之人,自己一个人都曾经沉到快要走不动了,你要我怎么往这命运里再压上一个那么繁重的她,让自己更喘息不得?”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湘夫人对你来说,背累多过欢喜?”沈凤叫像是把这些言语消化了很久,开口说的话,像是对他残忍的抽丝剥茧。

“……我不念这么说。”君黎表情有些涩。“因我……我除了真的不能做她那一个俗世之中的归宿之外,没有什么不能为她做的。自然,以你的眼光来看,可以认为我是在找借口,甚至是在说胡话。我以往也从未真正念过这些事,什么情思欢喜,也是毫无所觉的,只是我……只是我近来心里溘然很乱,大概是被谢峰德所伤,着了些心魔,不经意间便念了许许多多从没念过的事情――非止关于秋葵而已。你曾说我喜欢背背些繁重之事,自己要过得苦,可我又不是救世神祗、盖世豪杰――一个寻常人,深心里又怎可能不贪图着轻紧、不追逐着称心?这世上哪有人真愿意背着那么繁重的背担而偏不要过得康乐的?我……我也恨自己这样无可救药的恐惧,可我还是因那样的命断什么都不敢放下,一点都不敢!既然如此,在这曾经确然的不敢之中,就稍许让我迷恋些奇尔的轻快,躲避些不念要的束缚总可以了吧――这样说,够大白了吗?”

他说得面色有些发白,仿佛也晓得自己不应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今日被沈凤叫疗伤之下,心魔忽像飘集,他反像是又变得无所适从,那些在深心被打开的时日里积累下的种种自我被一再提及,念记却记不得,要掩饰却偏又不念掩饰,若舛讹人说出来,他就觉得自己无法变回自己了普通。

沈凤叫也是从未睹过这样一个他,更从未念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他也知若非君黎深信自己,也决计不会对自己流露这般心思――流露那些足以撕碎他往日里温雅小人普通形貌的真实。固然后来他又有了些念驳斥他的欲望,可到头来,他只是愕了一会儿,才伸手,拍了一拍他的膝。

“宁神好了,我不会告诉湘夫人的。”他笑着,像种安慰。

“我――我不是针对秋葵,只是……只是说我自己。”君黎缓了缓神道。“无论如何,我不念……不念那样让她难受。终究是我不好,可我也真的不知还能怎样了。”

“可是道士,你啊……你就没念过,或许你是寻一个人来与你分担那些所谓沉累,未睹得是再往自己心上压一道重背呢?”

“我只知我还不忍心将我这样的命运交给谁一起承担――何况还是那个做朋友就曾经让我有些畏惧的湘夫人。”君黎笑了一笑,努力将口气变得轻快一些。

“说到底,你便还是不中意她这个人。”沈凤叫喟然。“行了,往后不问你湘夫人的事儿了还不成么?”他说着笑起来,“只是――那如今我可以认为,我若对湘夫人下手,也不算对不起朋友了?”

“你――”君黎不无慌张地看着他。“你别对她乱来,否则,我还是要插足的。”

“啧啧,算了,当初的事情都没释过,还不能强来,要弄她到手太费事了。”沈凤叫摇摇头。“罢了吧,她也只是长得合我的眼些,至于旁的嘛……怕是我也与你一样,觉得有些头疼。”

“你也变得口是心非起来了。”君黎笑笑,“实在――我念她对你应该早没那么痛恨,只是没肯承认。我不信你那时为她所做的那些,她会一无所觉。”

沈凤叫咳了一声。“似她那样眼高于顶的,我还真没指望有什么事能让她放在眼里的。”

默然了一会儿,这个话题似是落下了些。君黎却借着这样的默然,在心里轻叹。他说了许多真话,前所未有的多,可他仍然晓得还有一些他没有说。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无论他说不说,他曾经再次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与其说是告诉沈凤叫,不如说是告诉自己。

――他曾经认仔细真地提醉了自己,你是要独自一人承受一切的,而不会有人陪伴。你用了那么多那么多言语来解释着为什么你不能在自己的性命里带上秋葵,那么,你也一样不会带上别人吧――尽管你在那样真心实意的一番话里,一个关于“别人”的字眼也没有提。

他亏短着秋葵,因为那一段他无可回馈的树枝;可他难道不是也一样亏短着另一个人,因为那一句再不成逆的“不要叫我舅舅”?――虽然亏短的缘由不同,可那或许本是同样的重量。只是这同样份量的两个人在他心里却竟是不一样的存在。他不敢去细念自己是何时偷换了概念,把那轻与重,变成了她们的性情,以至于一个,愈发沉得不敢背起,一个,却轻盈到能让他忽生微笑。纵然从不念将任何人用来比力,可――那种感到却无法欺骗,他晓得自己真正念要的,大概,正是那种自己一个人永难企及的轻快。

但又怎样――永难企及,永久只能这样看着而已。他说过了,他不敢。不敢背起繁重的那一个,更不会敢连累轻快的这一个。那一切惑术之后不小心遗漏出来的深心,就让它随着心性的复原而这样埋藏回去吧。他该比那之前更坚定地大白,他是要一个人的。

外面隐约传来无意的声音,料念还是对什么事情颇为不满,对刺刺都生着气。君黎才回神,皱了皱眉。“对了,你跟无意方才是怎么了?”

“无意啊?”沈凤叫听睹这名字,也显得有些无奈。“照我猜,他大概是被人教唆了。”停了一下。“被娄千杉。”

“他跟娄千杉的事,你也知?”君黎稍有吃惊,“看他仿佛完全信任娄千杉,我正念着……该怎么对他说才好。”

“原来你也知。”沈凤叫喟然一笑,“但不必了,你现在暂且别对他说娄千杉的坏话了吧。”

“为什么?”

“反正他那个模样,也听不进去的。若现在对他说,他必定愈发相信是我在这里与你说了什么,要你去游说他的,那不是越发恨我了?”

君黎虽觉有理,可也有些犹豫。“总不能让他一直蒙在鼓里。”

“有什么打紧?他一个汉子,又不会吃了亏。”

君黎只得道:“好吧,我往后找适合的机遇告诉他。只是――你就暂且避着他一些吧。料念他终也会大白真相的。”

“我么――”沈凤叫叹起来。“避着他么……是啊,我如今要避着的人真的够多,他还算不上什么了。念着朱雀若都一心念置我的死命,不知那个临安,我还回不回得去。”

《行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武侠修真类型的网文小说,妙笔阁小说网(www.miaobigexs.com)转载收集行行最新章节,欢迎各位书友收藏加关注,追书不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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