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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三 终曲《离别》(六)(1 / 1)

追兵好像并没有跟得太紧,这反而令夏琰觉得不安。这谷中地势复杂,他不似向琉昱知晓抄往谷口的近道,只能按着先前计划过的路径一步步向外奔逃,猜念——谷口必已守得铁桶也似,不知张庭的人马可还能有点用,否则他背着朱雀要冲出去,只怕甚为艰难。

“师父,你的伤怎样?”他忧心朱雀伤势,忍不住问他。

朱雀没有回答。夏琰心中一紧,寻一处树干遮挡,放下朱雀来。顾如飞那一剑险险便刺中了关键,可即便距离心脏还有那么半分,鲜血还是汩汩而出。夏琰看得惊心,庆幸带出了刺刺那瓶伤药来,急速将剩下的药粉尽数敷于朱雀伤口,随即翻过他手腕,欲要看他内伤。

手指还未搭触腕脉,朱雀却似清醉了些,溘然反手,一把反扣紧了夏琰的脉门。“君黎……”他语声艰难,“你听我说……”

夏琰不知该喜该忧,道朱雀是担心自己伤势,忙反手推开他:“我现在还好——师父觉得怎样?我替你看看。”

朱雀没来得及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人声。“血迹往这里去了!”一人道,“往这林子里面去找!”

夏琰急忙间摸了一摸他的脉,脉象虽弱,好在一时半刻看起来还不至于有失,当下抬高了声音,“师父忍耐一下,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重新将朱雀背到背上。林子外面人声又道:“不必进去找,小心反中了埋伏。单先锋说了,守住谷口,他们插翅难逃。”

一阵悉悉索索的翻找声,几个人在外围草丛里搜了搜,没睹到人影,向前往谷口偏向去了。这些青龙教寡竟也狡猾得很,晓得若是途平疏集着未必能随便拿住两人,还不如集结在谷口,仗着人多与狭窄地势,来个瓮中捉鳖。夏琰受伤当然走不快,还要顾着朱雀,就算对方不走近道,他也不成能赶在他们之前先出了谷口。

夏琰咬着唇,唇因失血与失温而泛着青白。他实没有把握——今日当真能硬冲得出去,但还是深呼吸一口,强抖擞起精神。行走早已有些艰难——其深没踝的雪,其深入髓的伤——连他自己也晓得,不过是凭着那一口让自己重新活过来的气,凭着这一腔——不肯让朱雀亦失陷在这里的心。他晓得朱雀是为自己才深入了谷中——为了自己,故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挑衅整个青龙谷。

所以他也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背着他出去。

“君黎……”朱雀呼吸有些不继,“你这般背着我,走不了的。不如将我放下……”

夏琰不假思索,“不可。”

“我有举措……”朱雀却道。“你先将我放下……”

夏琰犹豫了下,“……什么举措?”若朱雀是要他独个逃走,他自是不肯,可思及他方才那般肯定地说拓跋孤输定了,仿佛仍有什么后手,不免也生了盼望出来。即便如此,他脚下却未停,“边走边说不成么?”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朱雀苦笑起来。夏琰还待他再说什么出来,背上的人却又沉默了。

夏琰心沉了下去。所以——果然如自己所料——本也没有什么举措罢?青龙谷只有那一个支支口,除了硬闯,就连找个什么处所先躲一躲都不成能——只因——这样的大雪天,足印、血迹,哪一个不是清清楚楚地出卖了自己两人的行踪,拓跋孤将谷口一封锁,反过头来随便地便可将他们搜出,哪里又有什么喘息的余地……

念及至此,他脑中忽忆起什么,如一丝亮光闪过。青龙谷的支支口——

“师父,我念起件事!”他顿时按捺不住兴奋,“青龙谷——还有一处出口!”

朱雀微微惊讶:“还有其余出口?”

“在北边,是个峭壁,不大好走,不过——师父宁神,我定当带你出去!”

——只要当日拓跋夫人如诺没有将自己去过绝壁山洞一事告诉过拓跋孤,那么拓跋孤也好,单疾泉也好,念必还不知晓自己竟晓得经风霆绝壁可往返青龙谷表里。现今大大都教寡都被召集往谷口堵截,那处所纵然守得有人,也必不会太多,比起硬闯谷口岂非好过百倍。

朱雀听他十分振奋,便也只道:“好。”尽管——他不大确定,到了此刻,他们师徒两人,还能有那样的好运气么?

由得他向北摸索着走了一段,追踪的人虽不多,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显然得了吩咐,并不靠近,不近不远追撵着不让两人能得休息。夏琰虽不予理睬,可朱雀料念他突然折向北行,这些人不多久总会报答至了拓跋孤处,到时他必会念起这一处峭壁出口,率人包抄回来——留给他们攀离的时间,只怕不会许多。

“你今日睹到卓燕的女儿了么?”他念了一念,开口问他。

夏琰心中一痛。“没有。”

“往后——你计划怎么办?”

“师父突然问这些做什么。”夏琰道,“只消我们今日能出得去,往后的事尽可往后再说。”

朱雀一笑,语意有些悲凉。“只惜——师父到最后也没能给你提成了亲。”

这语气叫夏琰没来由一阵心慌。“这是什么话——来日方长,师父尽管休息片刻,什么都不必多念,等一到了外面,我立时便寻一安全、安静之地,与你疗治伤势……”

“你怎么与我疗治伤势。”朱雀凉薄打断,“君黎,你自身都难保,何来余力疗治旁人。你听我一句,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尽管向外走。只要——你能走脱,今日便是青龙谷输得彻底。”

夏琰急道:“师父怎么今日如此消极悲不雅——我说了定能出去——莫非你与拓跋孤说他输定了,就只是叫我一人走脱?你与他争了这么多年,输赢对你才有意义,对我——有什么用?待出去了,师父必要叫世界人都晓得,拓跋孤设下圈套、贫整个青龙教之力都没能对付得下你——那才叫他输得彻底。”

朱雀又笑了笑,大约是气力不足,没有再与他分辩。夏琰步子加快,鼓足了气向北面奔去。

风霆绝壁附近原来就人少,今日落雪,便更稀少了些,夏琰于侧寻了一处遮蔽静不雅片刻,这一带总不过五六名教寡查守。

他止了止自己快行的气喘。远远望着这绝壁,比自上俯视更感高峭。如若是在常日,施起轻功,辅以藤蔓,不用片刻便可至顶,可今日受伤大是损耗,更要背着朱雀,加上冰雪覆盖之险,只怕少说要花上半个时辰。

“‘流云’。”朱雀在耳边哑声道,“可还用得出来?”

夏琰不待他吩咐,早已运动内息,“流云”随便扰动风雪,旋至那五名教寡身前陡然转为暗器般锐厉,不待几人反响反映,风裹雪粒利刃般割开吐喉。

经了方才生死一线之中梦魇般体会,夏琰只觉对“明镜诀”之悟竟当真越发随心,但心知自己此刻气力不足,是以半分不敢留情。待几人都倒地,他方背着朱雀几步跃至崖下。那峭壁裂缝里都嵌着落雪,壁上结了一层薄冰,滑不溜手,显然绝无可能徒手攀附。

天光曾经暗沉了些,雪落如硕大的灰尘,阻碍着通往崖顶的视线。夏琰沿着峭壁摸索着寻那两条粗藤蔓——他究竟没来过这崖下,一时寻不准位置,可一直从西摸到东,除了硬冷胜铁的山石与冰渣,没有半点可藉攀附的腾蔓存在。

他心头机伶伶一抖,满身都如落入冰窖。难道——拓跋夫人还是将那日之事说了,或是——为防万一,她已将那藤蔓斩断,绝了此地支支的可能?

就连拓跋孤都不成能不依靠藤蔓上下。除非生了翅膀——否则自己今日更不成能当真从这里飞了出去!

这丝绝望令他聚攒的气息骤然崩集,一口热血“咳”的一声呛出,满身竟都失去了气力。他扶着山壁,朱雀几乎从他脊背跌落,他陡地一惊,急速将他背好,肩上尚未起出的箭头被压得一阵剧痛,眼前竟分不清是黑了一黑或是白了一白,似有那么一瞬,茫茫然如不知身在何处。

“是不是——那个?”朱雀开口道。

夏琰吐喉中甜腥不用,呼吸难畅,半晌才缓过些神来,顺着朱雀眼光所向,望向地面。厚雪覆盖的地上,两道同样被白色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粗藤毫无章法地躺着,与崖下底本的植被交混一处,若不细看当真不易发觉。

他上前去,伸手拂开积雪。早在这场雪开端下之前——在他今日深入青龙谷之前——两道藤蔓就已被人从绝壁顶端整条斩落。原来——并非拓跋孤疏于此处防范,只不过今后处离开的可能——从一始就不存在!

他只觉力竭——如果那让自己从梦魇中回到现实的力量真是“离别”,那么这分力量此刻也已耗尽,而他,仿佛也要再次进入那个失去自己的梦魇里。他感到窒息。方才有多兴奋与振作,现在便有多恐惧与绝望——只因这方才还寄托了一切盼望的绝壁,现在已真正成了终结一切的绝路。

“君黎,你跑得太急了。”朱雀却仿佛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缓声安慰,“你放我下来,我们就在这里歇上一歇。”

夏琰没有再反对的理由。他确实很累了,而直觉告诉他——追兵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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