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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八 江下繁花(七)(1 / 1)

大约是太子已颇倚重宋然进言之故,故此田琝虽身居官职,却也不敢看轻宋然的提议。“这个……这个‘江南第一庄’与我渊源颇深,我自当念几分旧情,站在夏小庄主一边……但这只不过是我一家之言,我却绝没有要强迫盟主的意思,哈哈,哈哈。”

他这最后两声“哈哈”当然极是显出尴尬,可即使他确实没有强逼东水盟就范之意,太子特使的身份也令得他的话别有了几分意味。孙复、卫矗等人面色也不免微变,显然田琝这番话足出人预料——无论孙、卫两者是否事先便与曲更生、太子等通好了气,单因田琝与夏家庄的恩怨,他原也绝不应回护夏琛。

——不知宋然如何说服的他?沈凤叫不自觉向那边看——他念起宋然曾说,此次设法进了大会,总会从旁臂助——或者这便是他的‘臂助’了?既在田琝身边,他定是也晓得夏琛处境危险,除了先发制人,没有更好的举措。拿下东水盟里一个显要身份,说不定比无所作为地与会、籍籍无名地离开更能保护夏琛。

如果那个真正的曲更生在场,此时当是要出面阻遏了吧。沈凤叫心中暗忖。然而环顾四周,眼光所到之地,寡人或神色复杂,或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有此苦衷。还是三十咳了一声:“田大人所说极是。只是——若今日来的是夏亦丰庄主,此事自是好说,可夏少庄主来此——只怕真不能令人信服。万一哪位豪杰有心一较高下,岂不是又欺了晚辈。”

“这个容易。”宋然笑呵呵开腔。“各家都派晚辈较量就是了。”

三十终是默然望住了宋然,那面具上的微笑显得尤其诡异而危险,一双描过了边的目洞里更辨不出表情,令得沈凤叫很是给宋然捏了一把汗——即便这宋然再是不俭朴,他也实不能肯定惹毛了“食月”这位吹毛求疵的头体会有多大的费事。眼睹宋然面上还一如无事,若他知晓楼上这位并非曲更生而是曾在黑竹留过名的“天狗”,又当作何感念?

“宋学士‘三试魁首’之名如雷贯耳,但学文出身,念必不大晓得江湖较量的规矩。”三十开口,言下之意,这是我们武林中人的事儿,你一个文人,不要指手绘脚。可宋然仿佛仍未觉出舛讹:“在下确实不大晓得江湖中事,不过既是说到规矩——不管是文人较量,还是武人较量,甚或贩夫走卒之中身手较量——在下认为,总须讲究一个公平。以大欺小、以长欺幼,念必难逃闲话,曲盟主总不念这江南武林嘉会却落了生齿实?”

“宋学士,”田琝似觉不安,低声急促,“今日之事,还是由曲盟主作主!”非论东水盟此前对付的那六人究竟是否当真如其所言般不堪,至少东水盟主的霹雳手腕是人所共睹,宋然不过戋戋文士,胆敢这般正面拂逆其意,纵然是仗了太子的面子,只怕曲更生也未必买账。

但很快有人接腔:“依我所睹,这所谓嘉会怕是已然落满口实,盟主要质疑夏少庄主,倒不如先让我们看看你又有几分本事,能当得起这一声‘盟主’!”

说话的是鲁夫人。她固怀有为夫复仇之私心,但这番话又如何不是不少人心中所念。就算是早先曲更生拜访过的武林诸家,也未必清楚他手底下实力几何——他说那六人合谋谋害副盟主——一个副盟主都消六名高手合力围杀,正盟主又当如何?倘有机遇得窥一两,自无人出声反对。

沈凤叫亦作此念,只可惜他深知此际这楼上的是三十而非曲更生——一个“打手”。说不准曲更生正是猜到有此一出,故此才让三十假扮作他。

“好。”三十不疾不徐应道,“鲁夫人要先指教么?”

“求之不得!”鲁夫人双目通红,“就不知你可有胆下来!”

三十没有答话,似也未睹以手扶栏,不过是眼目一霎一花的时间,他衣袂已翩翩轻轻腾起——轻身功夫对他来说最是不值一哂,自两楼跃下也不过如履平地,但在旁人眼中这一手耀炫已极,纵是个中高手也大多自忖难有这般风姿。

沈凤叫腹中暗自嘀咕。三十在楼上固然能扮得有模有样,可当真要动起手来,只怕就支不住了本性。旁人不识他倒也露不出破绽,可他下手狠惯了,恐鲁夫人性命难保。

眼睹他两人便要交上了手,他不及细念起身:“稍待!”

他边说边已上前:“方才不正说着——这武林大会不应以大欺小,鲁夫人身为前辈,如何与曲盟主一个后生普通睹识?倘出了手,岂不是自己反落成了口实。”

这话一时竟难辨是嘲讽鲁夫人抑或是嘲讽曲更生,鲁夫人还未答话,沈凤叫斜身抢至花楼之下:“不如我来向盟主讨教几手——曲盟主,咱们算来是平辈,没有谁欺谁,便也没什么闲话了。”

三十微微一顿。“‘闲话’确是没有,不过沈公子这般爱管‘闲事’,却是罕睹。”

纵是他面目藏在面具之后,沈凤叫仍是捕获到他语气中那丝森然——他忽才念起,昨晚他答理过三十,只消将程方愈让了给他,今日武林大会他必不插足。不过此事自然有前提——当是不损夏家庄之安夷。他自忖亦是借着宋然的提议替夏琛争取一个平辈方可下手的条件——该不能算食言?

他不无惫懒:“我这也是帮你大会立个规矩,你与鲁夫人下手多不适合……”三十却着实不喜废话,“请了。”截去他话头,右手迎面击向他鼻梁。

原是“平辈”,当然也谈不上先手后手。击向沈凤叫的是三十握紧的拳头,而便在这一拳进至他鼻梁前两分之际,一旁的郑奂忽重重“咦”出了声。

沈凤叫手掌半张,以掌心去握他这一拳,心里也是咦了一声,只觉这一拳来得甚重,不是三十快轻的路数。果听郑奂喊道:“你这拳法哪里学来的!”

三十不睬,第一拳用老,转而勾腕,拳势仍是直冲面门,显然这路拳法尽是刚硬力势。

“这是洪澄禅师的拳法,如何被你学了去!”郑奂叫道。沈凤叫堪堪硬格了两手,摸到这拳法几分路数,正待自袖中滑出匕首以锐破力,忽三十右拳一支,刚猛之力陡消,如硬石齑集,随即又是一推——展开的右掌竟推出一股难抗如泉涌之力,那水般虽柔软却巨大的压力迫得沈凤叫袖袂倒翻,一时竟阻住了暗刃之动。

显然,三十对他的习用伎俩早生知于心,但比起这个,片刻出手间招式之变换、风格之迥异反倒更叫人惊疑。沈凤叫心里不得不升出十两分谨慎,却听此番是鲁夫人惊呼出声:“你怎会使我们青溪家的功夫!”

鲁守号“青溪圣手”,所谓“青溪家的功夫”,念来便是指鲁守的绝学了。三十这数招之中竟是分使了那两人的绝学——虽说洪澄禅师也好,鲁守也罢,沈凤叫并未劈面睹识过,可睹郑奂与鲁夫人的反响反映,念来竟是用得不差。

三十手上招式不停,口中朗声:“诸位适才听了,东水盟中支有江南武林各家往日珍宝,洪澄与鲁守皆是盟中旧人,两家武学自也支录此中。”说话间招式再变,那掌又变为指,只不知又是谁家绝技。

场中轰然有声,私语不息,沈凤叫心中却有几分不信。纵然东水盟当真支囊了这许多武林名宿的看家本事,却也不是三十可得——曲更生应当没那么慷慨,肯将这些东西与“食月”来分享?

他心念一转——洪澄和鲁守皆是自食月手底遇害。“你同他们交手时学下的,故此每家也多不过三招,掩人耳目罢了。”他交换招式之际,暗自抬高声音道。

面具下传来一声几不成闻的低笑。“猜错了。”三十哑声应道。“他们死之前,底子没机遇出招!”

沈凤叫还待说什么,三十指尖到处,溘然翻出针般利刃,直点沈凤叫眉心而来。这倒是谋害之术了,虽外人看着极尽凶险,于沈凤叫而言反倒利落索性生悉。他暗自“嘿”了一声。大约三十是在暗示——他便是以这一式尽取那两人性命。易位处之,三十所言念来不假——食月之辈,行谋害之事确实多一招毙命,决不会容对手显露招式,不过愈是“一招毙命”,背后的密谋也必愈多,三十定须早早不雅察过洪澄、鲁守等人的起居习惯,且时日不短,而学武之人自然时常练功,他自旁窥学到几手招式,不说精髓,使个大概,也便不奇。

沈凤叫不免冷笑:“你如用出一招在场谁人的绝技,我便信你,休要只用死人的。”

“那你可看好了。”三十脚步向后略支,右手掌心向上,看姿式非拳非掌,左手却捏了个剑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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