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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站在面前,身上带着枷锁,服饰略有些破损,露出了些微雪白肌肤的龙女,张珂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嗯,讲事理,他并不是故意的,这话可信程度应该不低吧?
再说了,龙族作为上古蛮荒遗留在九州的血脉之一,并且还是大族,它们的修行一如上古那样,在修持自身伎俩的同时,也在追寻着自身骨血内深藏的血脉。
血脉愈是纯粹,相貌便越类其祖。
所以,蛟龙,虬,蛟螭,蛟兕这些个血脉单薄的其形象倒是千奇百怪,各不相同,可但凡血脉超过了一个固有的界线,龙族的身躯却又会趋于一同。
故而,龙族显现本体的时候,外表都大差不差,顶多就是细微之处有些不同。
这些都是张珂曾经在大明当龙太子的时候,从身躯当中传来的记忆。
但张珂也没念到.他底本以为,这是条幼龙来着。这条体态纤长的龙族,竟然会是个母的?
况且,张珂总不能在救龙之前,先把对方抬起来看看公母再说吧?
这也太不礼貌了!
况且,看到龙女就算了,若是看到长长的一条.估计,张珂很长时间都难以入眠了。
更何况,张珂又不擅长精细活儿,他的技巧列表里,神通术法只有杀伐跟凶恶两个选择,他是来救龙的,又不是来屠龙的,从中间熔断锁链还好,如果从末端熔断的话,说不准一个火星漂浮,现在龙女估计就不是以这幅姿态呈现在他眼前了。
所以,综上所述,张珂曾经尽力了。
龙女这幅模样,虽然有些不雅,但总归比先前那副绑缚起来的姿态要好的太多。
倒是龙女不晓得张珂心中复杂的念法。
在轻吟了一声,释放了被镇压之后心中的憋闷后,她乖巧的来到张珂身前,福了一礼,接着糯糯的声音在张珂的耳边响起:
“多谢上神搭救,小女水府神庙皆被人所毁,当下一身截然,无以为报。”
“不知能否劳烦上神,送小女前往东海,我家大父必定奉上重礼,以报上神救命之恩!”
嗯?
东海?
张珂倒是没念到,这被救出来的第一个龙族就跟东海牵扯上了关系,听她语气,她大父在东海也应该位高权重,不然不能这么自信的说出重礼这个词来。
至于大父,称祖父,称毑父。大父,即爷爷。姥爷或奶爷。
“你家大父?”
“是,小女大父是如今的东海龙王,小女勉强算是受宠的子孙辈。虽不知何等礼物能让上神满意,但他老人家总不会让您无功而返的!”
说着龙女微微抬头,眼光悄然的打量在张珂身上。
夜色之下,对方的双眸呈现犹如龙族普通的形态。
但眼睛的深处,却时不时的闪过一些山川江河的虚影。
底本她还念着,这位兴许是哪位龙族长辈,但紧接着呈现的虚影却撤销了她心中不切现实的幻念。
自九州呈现以来,龙族便只在江河湖海之中存续,奇尔有龙脉得天地造化,化身为龙掌管一地,但也很快会被交换了本质驱赶到江河之中,分管一方水脉。
而就算是这世界水脉,龙族执掌也不过十之七八。
黄河有河伯,五湖之中有两个不属于龙族,哪怕是四海,也有后来林氏女跟龙族划分权柄.
此中的原因,她倒没在龙宫的藏书中找到答案,但念来应该牵扯到了颇多隐秘,要么是口口相传,要么就彻底被岁月掩埋了。
对此,她倒是没放在心上过。
究竟,隐秘这种东西,随便是不会让人晓得的,若是非要探寻,只不过是召祸之举。
只是,虽是龙类,但终归是一女流之辈,骤然脱困,一时心中激荡,有无数委屈念要诉说,却找不到一个适合的对象。
心头哽吐的同时,还得维持龙宫贵女的教化。
以妥善的姿态来面临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这遭瘟的道士,也太甚分了。
如今,她身上铐着一幅幅锁链,尤其是腰腹脊椎处,跟肋骨之上的两个,束缚身躯,津贴衣肉,如此姿态让她颇为尴尬,但又不好开口让救命恩人帮她去了这两个枷锁。
究竟,法术也好,神通也罢,终归是法力跟意志的延伸。
虽然不至于因为些许接触就失了明净,但她就担心被救命恩人异眼相待,或许
罢了罢了,不过多等一些时日,等回到了东海龙宫,自然能找自家父祖帮忙除去这枷锁。
“我倒是不贪图些许财物,不过救人救到底,以你如今的状况,要走出这大宋河山,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说着,张珂点了点下方,河岸边曾经聚集的数百兵卒跟几个道士。
张珂行动,自然没有遮遮掩掩的事理。
惊动周遭在他看来也再一般不过。
更何况,为了防止囚龙脱困,这河岸周围本就驻扎了一营的精兵。
此刻前来的都是先前就驻扎在这儿的那一营精兵,距离不远的城池,虽然听到了动静,但如今可不比后世,拥有四通八达的公路跟飞驰的车辆,哪怕修行中人几晓得些赶路的法子,但他们也无力带着成百上千的兵卒一同来此。
数十里的距离,哪怕按急行军的速度,也得大几个时辰。
虽然在张珂看来,这点儿数量,对这龙女来说,也不是不能处置,但这究竟是自己的礼物,更何况,这大宋境内,又不但有千百个兵卒跟寥寥几个道士。
不能说精兵强将数之不尽,但若是愿意折腾,擒拿一个刚刚脱困,又远离自己地盘的龙女也没有多大的难度。
“正好,尚且有几个被困的龙族,我要一起救出来,如果你能等,那就多等一点儿时间,等都解救出来了,将你们统一送去东海,可好?”
底本还在以愤恨的眼光死死盯着下方人群的龙女,听到张珂的话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还有受困的龙族?
她在这河地休憩了不过月余,事态就曾经变的这么严重?
不是,这大宋君臣这么斗胆的吗?
竟然敢得罪龙族。
虽然龙族不敢自比天上那些贵重的天官上神,但在天庭地府的体系之中也算是一方大族,富有四海,掌管世界江河水脉,司职各地风雨,甚至不乏有龙族会跟人间王侯将相的气运有所感应。
其余不提,得罪了龙族,虽然不敢故意克扣风雨点数,但倘若骄阳炎炎的夏季给突降一场冰雹,将三日暴雨的大头统一挪到某一时段,这些小事别说龙族一个族群,就是某条蛟龙也是敢作敢当的。
并且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连背责监察的天官都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规则之内,无有禁止皆为可。
但,不涉及天庭条律,却不代表这些动作微不足道,随便一桩都能使得一地,甚至某个州府当年洪涝旱灾不息,颗粒无支,公民流离失所。
以环境撬动王朝国运。
闹到最后,无非是几条孽龙上刮龙台走一遭,而大宋却要遭摇摇欲坠之厄,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场合场面,何必呢?
但,张珂却没有给龙女解惑的念法。
脚下的云头一转,便向下一个预定的地点飞去,而怔怔出神的龙女,睹状也赶忙跟上。
只是,终归遭了一番苦难,身上各处酸痛难忍,再加上张珂的爬云的速度曾经不比一些专门精于此道的神通会慢几,于是两者之间的差距愈来愈远。
没举措。
看着逐渐掉队,却闷声不吭,顶着满身汗水强追他的身影,张珂轻叹一声。
下一瞬,一条金色的绳索从他的衣袖中飞驰而出,将后方的龙女绑了个严严实实,如此速度便骤然猛升。
“啊?”
突如其来的绑缚,让龙女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这绳索法宝虽然缠的紧,但却并不影响活动,至于被绑缚的尴尬.反正身上曾经有数个枷锁,她也不差于再多一条绳索,就是被别人带着飞驰,总归不如自己舒适。
周遭的气流,无孔不入,让她不得不分出一部门法力,来抚平衣角。
直到那分割云层的身影逐渐远去。
下方,河边。
火把围绕当中,满头大汗的道士才猛的紧了口气,狂跳的心脏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这这可如何是好,困龙走脱,这可是失责之罪,陆道长,您不能光看着不说话啊!”
正在此时,在道人身旁,有一身着铠甲的人影,神色焦急的呼喊道。
他们武官,在朝廷里原来就不受待睹。
除了那些超品的王侯勋爵还有几分颜面跟待遇之外,哪怕封疆大吏,也比不上一个小小的言官轻贵,往日里更是文官们集体打压的对象。
现在,被囚禁的孽龙不翼而飞。
这要是传到朝廷里,哪儿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一时之间,将领心中慌乱无措,只能将期盼的眼光看向身侧的道长,看这仙风道骨的存在,能不能念个法子,让他避免被苛责。
但他刚一转头,就看到了满头大汗的道长,对方好似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发梢,面庞上到处都是水渍,全身的衣衫也大多湿透紧贴着身体。
而直到听到他的问询,才模糊回神。
双目痴愚,呢喃道:“怎会如此,这不合理!”
“完了,全完了!”
听到这痴呆的语气,一时间将领心中更是没底。
如此,也顾不得道人的身份,更没法顾忌被记恨在心。赶忙伸手抓着道人的双肩猛然摇晃:“什么完了?你说清楚点儿!”
“刚才那分江救龙的你当是谁?”
“那是天庭新贵,执掌西域,山川草木,江河湖泊的威武圣佑灵王,堂堂正两品的尊神这位先前不是北上,去辽国执掌自身权柄之地去了吗?怎么突然回返,还救了这河龙王”
早先,在宋辽边疆睹了一面之后,山神地祇们没有全都跟着张珂一起北上。
而留下来的那部门,虽然谢绝了张珂,也一直关注着此事的后续。后悔之情暂且不提,神灵之间互相的交流,难免有些消息流露在外,于是消息便渐渐的传递了出去。
道门知晓,这并不意外,究竟道门原来就跟天庭绑缚,一些高功法师本就是地祇宴请时的座上客。
陆道人虽然被山门吩咐消磨,跟着大军一起扫清牛鬼蛇神,但他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只是稍微往真灵业位图上对照一番,就能判袂出张珂的身份。
正因为知晓,所以才惊讶。
据说这位正在北边儿的辽国干着伐山破庙的行径,甚至因为打砸了不少佛门的寺庙,正遭遇佛门的纠缠,怎么就突然南下了,并且还救了一条被困起来的龙族。
这可不是什么功德儿!
要是心血来潮那也就罢了,怕就怕这位是真冲着这些被镇压的龙族来的,哪怕没这个念法,被那个孽龙从旁蛊惑,生了这等心思那也相当棘手。
究竟,自家人晓得自家事。
这些江河龙王当中,除了少许狂妄之辈,大多都不应该在这伐山破庙的清算名单当中。
只不过,汴梁里边儿,一些王公贵族们对此有需求,念延寿的,念强身健体的,念滋阳补阳的便寻了个由头,在圣旨上新添了条注释。
反正搂草打兔子,不打白不打!
更何况,他们又不是要屠遍这世界的龙族,只是取其部门来滋润自己。
究竟,这世界都是他们跟大宋皇氏共分,要些龙尸又怎么了?
再说了,龙性本yin,他们吃喝的速度,恐怕还跟不上龙族的繁衍速度,取其毫末,又算得上什么大事!
但最初的念法,却往往代表不了事态的发展。
就犹如数十年后的青苗法,底本是为了减轻公民的背担,可终究成了官府高利贷,逼得无数公民家破人亡。
当政令层层下达之后,那奇异且扭曲的模样只会让人胆寒!
道人有念法,但能做的也很有限,除了镇压保其小命之外,便是禀告祖师,等天庭判决。
但没念到,还没等来自家祖师的回复,却先迎来了,这位,哪怕是在天庭诸神中也是相当相当强横的佑灵王。
这事儿,由祂来做,结果,陆道人底子不敢预知。
究竟,连同为地祇的山神地皮,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夺去了权柄,这种事,落在这位手中,还不晓得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现在,他只念赶紧拾掇拾掇回营寨,摆坛做法,将原委给祖师分说。
至于这走脱的龙族他反正是不敢追那位的,谁愿意去谁去!
月落日升。
经过一整夜的忙碌之后,捆仙索后又新添了两个被绑缚的龙族,远远的坠在后边儿。
张道人指引的几个封印之所,张珂倒是都走了一遭,但最终被带出来的只有他死后两公一母,三条龙族。其他几个早曾经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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