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从金銮椅上站了起来,走过来蹲在了跪着的朱高炽身前,与儿子对视,眼神慈爱:“你娘是个好姑娘,朕这辈子,爱过的女人只有你娘一个。你娘给朕生了四个儿子,每个都是人中龙凤,有夺天地之造化的本事。可两虎尚且不能居于一山之中,又何况是六龙同朝。”
六龙同朝:天子,太子,汉王,赵王,祁王,太孙。
六人之中的水平略有起伏,某位不肯意透露姓名的赵王爷可能不够“帝王”的命格,但也绝对是藩王中的佼佼者,一代人杰。
要么说老朱家会挑媳妇,合着是挑选基因呢!
一家七口,一个是文治武功全都在线的天子,一个是有贤后之名的徐皇后,一个是以仁著名却又精通政治的太子,一个是有挽天倾伟力的祁王,一个是英武命格的汉王,一个是擅长玩弄心计的赵王,一个是有圣君资质的皇太孙。
这是什么神仙家庭啊,世界气运,夺得冠军!
朱棣奇然候甚至疑惑,是不是永乐一朝用尽朱家人都国运,这才导致后世王朝基业气运亏空。
然而就是因为这一家子全都是能人,这才引来了无数的纷争,至亲残杀喋喋不休。
“儿臣辜背了父皇所望。”朱高炽支枝梧吾的,念不大白老爷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还开端搞煽情了呢。
朱棣语气慌张的说道:“老大,你和爹说实话,通州的事是不是你干的,你给我个底,都是一家人,我不会怪你的。”
朱高炽心中警铃响起,晓得老爷子要开端说正事了,前面兜兜转转,就是为了现在温情里藏着的刀!
太子爷哪里敢说实话,只念卖惨来糊弄过去:“父皇若是觉得是儿臣做的,那便是儿臣做的。爹,儿臣是您看着长大的,儿臣心里也没什么弘愿向,只是对大明掏心挖肺,念要公民们能吃饱饭,穿好衣,让着黎民公民们少受点苦,哪怕我累点也无妨。这么多年下来,儿臣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是父皇看我不顺眼,那便如此吧。”
不得不说,朱高炽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他的确就是明摆着告诉朱棣,老子给你卖了这么多年,没熬死你个老东西,反倒是差点把我自己给胖死,熬得油尽灯枯,几乎就要灰飞烟灭,你现在疑惑我?你还特么是人吗!
这是心理战术,以退为进,朱高炽努力的念要让老父亲感到为难,触动心房。
这招放到以前很好用,但今天的朱棣较着是奔着杀心来的,他对于太子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眼神锐利的说道:“老大,我晓得你干不出来这种事。你告诉我是谁干的,是不是瞻基?我这个爷爷没当好,给瞻基开了个坏头,哎,这也是我的错,不怪瞻基……”
朱高炽有十成十的把握,老爷子这是在诈他!
天子绝无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便能确定幕后之人!
老爷子只是在念用语言上的战术,把这段“不确定的事”变为“确定的事”,嘴上说的仁慈,可朱高炽却不敢答理下来。
“父皇这是说甚?”朱高炽捂住了胸口,痛心的说道,“父皇,瞻基这孩子是您一手带起来的,他什么德行,您还不晓得吗。瞻基虽然奇尔会做错事,可老四,那也是他的四叔啊!瞻基怎么可能对自家人下手呢!”
“唉,你说的朕都晓得,朕……”
合法朱高炽长舒了一口气,以为把老爷子糊弄过去了的时候,溘然朱棣的眼中迸发出令人惊恐的威压,犹如金戈铁马嘶吼,带着煞气质问道:“事到如今,你还在嘴硬,你真以为朕不晓得你们窝里做的那些腌臜事吗!反了,反了!朕真是看错了他朱瞻基,德不配位,他如何继承大统,如何当得起太孙!”
朱高炽心神大震,被这溘然转变的风口冲的晕头转向,急速拱手道:“父皇,瞻基还是个孩子!他……”
太子爷的声音乍然而至,这话说到嘴边肠子都悔青了。
在天子的高压之下,在这阳阳不定溘然转变的话语下,朱高炽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破绽,说错了一句话。
他不应为朱瞻基求情!
求情,等于把错承认了下来,这能认吗!
他应该竭力的卖惨,谴责自己,不给朱棣口风,可偏偏现在自己把破绽送到了朱棣的手里!
朱棣的面色淡然:“老大,你累了。”
朱高炽面如死灰:“儿臣……不累……”
“不,我觉得你应该累了。”
朱棣揉了揉朱高炽的头发,感喟道,“回东宫去吧,朕的心里,曾经有数了。”
“父皇,儿臣还有话要……”
“不必说了,你回去吧。”
“儿臣……大白了。”
朱高炽的身子一下便软了下来,几乎就要瘫倒在地上,但他强撑起了脊骨,用手扶着墙壁,脸色黯然,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离开。
他晓得,自己此次是彻底要失势了。
东宫曾经陷落,因为朱瞻基的年青,因为自己的失误……进程很繁琐,结果更加伤人。
朱高炽走到了殿宇的朱门前,抬头望了一眼高墙上的天空。
琼天相形见绌,星辰坚定,日月同辉却曾经无法挽回这流逝的大势。
朱高炽的心中溘然念起来,十年之前,自己被立为大明储君的时候应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而如今,只剩下了朝气。
党争和国政,让这个憨厚的胖子在权谋上愈发炉火纯青,他拥有了一切,可直到今天,朱高炽才发明自己一无全部,如此的贫瘠。
朱棣最后那句话,让这位太子爷心中的希冀被磨平,满是颓废。
原来,我为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到最后只不过一句话就能剥夺全部。
这就是,皇室无亲情吗。
这金陵城里,真的好冷。
好念念北平的燕王府啊,我此生还能回得去吗,大抵是回不去了吧。
朱高炽扶墙而出,他晓得,自己今天出了个门,明天便将一无全部。
朱棣站在殿门前,眼神复杂的注视着太子那痴肥的背影。
“这大明世界,朕给不了你啊。”
“别怪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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