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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悟洞。
一片山间溪谷内。
一头形似雕鹰,却头生独角的巨大野兽猛得振翅,飞升至了高空,它那浑黄色的瞳孔闪过一丝暴戾,将嘴一张,发出一声雷叫般的婴啼。
“咿呀……”
一颗颗高木剧烈摇撼,谷涧中的溪流哗啦冲天,这古怪婴啼声威能颇大,甚至将一些乱石都震得迸裂纷飞!犹如骤雨疾风般向前攒射扫去!
面临这澎湃的一击,陈珩也不闪不避,只从月白道袍下穿戴的那件贴身内胄倏而放出一圈乌沉光罩,将他圈在正中。
无论音波还是裹挟冲卷来的无数断木碎石,皆被那乌沉光罩稳稳拦下,虽是声势看来不俗,却也破不开内胄的受御之能。
而趁着这功夫,陈珩将法决一掐,青律剑兀得腾起,如一支离弦羽箭,直直刺向长空,转瞬便来到了那形似雕鹰的野兽身前,眼睹着便要一削而落。
突然那野兽将双翼一拢,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又当空闪出了数丈外,堪堪避过了青律剑的一斩。
而面临这口飞剑的再次斩来,它显然也是吃过亏,晓得厉害的,便不敢正面撄锋。
只是仗着身躯坚固异常和有羽翼之能,不息闪避遁逃,和青律剑开端缠斗了起来。
时不时瞅准战机,还念从云空中飞身扑落,将陈珩直接毙于掌指下,只是屡屡都被青律剑截住,功成不得。
“这玩意看起来跟蛊雕挺像的,可惜只是徒劳具个模样,不得神意……”
天地袋中,符参老祖打了个酒嗝,咂嘴道:
“若是真真的蛊雕,它方才那一嗓子,可不止是开山裂山了,你若没有上乘不雅念法护住神魄,只怕被这一啼,就是性灵晕厥,就沦为它的腹中血食。
这可是先天神通,比你在那什么宝聚斋遇到的什么破鹦鹉,要强太多!”
“不过……”
他又顿了顿,继续道:
“你这以攻斗来养炼剑意的秘诀虽是自己瞎揣摩的,却也暗和了几分真意,东浑州有个中乙剑派晓得吧?那门派可谓是玄门八派中最能惹事的了,跟玉宸派也有得一比。
中乙剑派那些人,专爱在外界惹是生非,与我太符宫浑然不是一个路数!他们就是要借这无贫的斗法,在生死中磨练剑意,擢升自己的剑道境界。”
这时。
那头蛊雕模样的野兽又唳了一声,头上独角突然迸射一抹耀目细丝,不过晃眼之间,便已掠过三十丈,直逼向陈珩眉心!
陈珩身上穿戴的甲铁衣又再撑出一圈宝光,但这回,仅是数息功夫,便“轰隆”一声,宝光便支离破碎。
而在甲铁衣被破开的同时,青律剑后发先至,在陈珩身前仅半丈远,堪堪将那抹耀目细丝截住!
两者只一交击,便碰撞出无数的金戈之音,抖落出如屑星光。
片刻之间,那抹耀目细丝便被飞剑消磨了个干净。
而这时,那头蛊雕眼底也终于隐隐有了惧色,将翅一扬,连巢穴都顾不得,就要飞远。
但这时候,陈珩自然也不会容它走脱。
骈指一点,青律剑得了胎息的倾力,更是化作一道赫赫青虹,化光杀去。
只是几个闪烁间,便将蛊雕当空拦住。
这一劈斩疾似流光飞电,饶是蛊雕周身遍体都被鳞甲覆住,也险些被削落了半边羽翼,身形一颤,几乎要在云头上立不住。
“伱这剑道修行,只怕离十步一杀也不远了,若是能步入剑道门槛,又得了一门剑典,杀这玩意何须如此辛苦。”
看戏中的符参老祖翘着脚,摇头晃脑道:
“不过南域这等贫蛮野土中只怕是难有上乘剑典,一时半会,你怕是学不到咯……”
“莫说剑典,纵是十步一杀,也并非是我随便就能成就的。”
这老儿甚是喋喋不休,便是前面跑过一只兔子,也要絮叨个好半天,陈珩随意回了他一句,便也不再多理会。
而这时,青律剑已与蛊雕又争斗了三十合开外。
这头翼展足有近七丈,浑似一片黑云覆压过来的凶禽,也再不复先前的威风了。
只睹它半边羽翼都是折下,遍体的鳞甲已脱落了大半,躯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剑痕。
这怀悟洞中的兽禽虽皆是八方灵气精元所化,并非鲜活什物,也自然不会流血。
但此情形,还是能看出这蛊雕的狼狈气颓。
“时候到了。”
睹此,陈珩眼光闪动。
他将青律剑一摧,冷冷喝了一声,剑身霎时光华暴涨,喀嚓一声,犹如白日射来了一道天虹!
那蛊雕底本还欲发出一声妖啼,将青律剑暂且震得退开,却仅睹一道青虹杀来。
只一个模糊,便被破开了鳞甲和血肉,一股剧痛凶猛传彻来。
旋即——
便是地转天悬!身首两分!
而半空中,一头巨大的蛊雕缓缓脖颈一垂,旋即那斗大的脑袋便是率先掉了下来,落在溪水中,激荡起一片哗哗水声。
继而,便是那无头的禽身。
睹此情形,陈珩微微一笑,将青律剑召来身侧。
这蛊雕死后,因失了用来固定的形骸,里内那道白蛇般矫跃灵动的精气就显化出来。
陈珩先将其握在掌指中,略察了一番。
“不愧是堪比初成筑基的兽禽,单仅这一道精气,便胜过我此前全部斩获的总和了。”
他从袖囊中将瓷瓶取出,便将这道精气支摄起来,眼神凝了凝。
这一番斗法,他仅只用了青律剑来应敌,并未使出什么其他手腕,诸如太素玉身种种,皆是未曾启用。
便是用甲铁衣来护身,也不过是做做模样,来给这怀悟洞器灵,和可能在关注自己的怀悟洞主看。
否则以他当下的肉身力道,那头蛊雕若是胆敢近身,又哪需什么青律剑往返防攻杀?直接擒在掌指间,就能生生将它捏杀了,垂手便可得的事情。
“这蛊雕虽堪比初成筑基的修士,但究竟是兽类,又是精气生化,究竟比不得真正的筑基真修……不过我也还有手腕未曾使出,以当下之能,能否斗得过筑基修士,还得亲身试过一番才是。”
怀悟洞中。
虽不容许筑基修士以强凌弱,对练炁士出手,否则便要被器灵刹那逐出去,连摄取来的精气都不得带离。
但旁门的心肠总是无贫的。
做个防范,总归也无大错。
只可惜一真法界虽有深不成测之神通,却也仅能模拟与他一律境界的修士,无法跨过一个大境界,将筑基道人也请入法界中来。
胎息模拟胎息,练炁模拟练炁……
又并非人人都是许稚,受过断了道途的伤残,且对他并不存着警觉防范的心思,可以轻紧将其请入法界中来。
否则的话。
欲知自己和筑基真修究竟差了何处,在一真法界内斗过一场便知,何须如此揣测……
念及此处。
陈珩也不再多念,将在周身游走的青律剑拿住,将身一纵,便又化光飞走。
……
一座黄泥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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