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光皎洁,挥洒而下。
透过门窗上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花荧隐隐看到门外仿佛站着一个清瘦的女子身影。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
虽有困惑,但花荧还是起身前去开门。
刚一打开,门外的那道身影便冲了进来将她轻轻揽在怀里,紧紧抱住。
花荧身形一颤,并没有躲开。
以她的反响反映速度,完全可以在对方出手的时候后撤到不远处,但她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反而任由对方将自己抱住。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她再生悉不过了。
“师姐......”
一声微微颤动的声音从花荧的喉咙中艰难的发出,她本有说不完的话念劈面前的少女说,可在这一刻却全都吐到了肚子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白衣少女微微抬头,在月光的映衬下显露出一张略带苦楚的面容,她无比珍视地盯着怀中的人儿看了许久,才幽幽一叹:
“荧儿,你为何要来这里。”
“师姐,回去吧,回山上去。师父那天在梦里跟我说她很念你,很念你回去看看她,咱们明天就回去,明天就回去,回家里去......”
尽管早已不肯再流泪,可花荧还是抑制不住内心冲动的表情,两团泪水在眼眶中莹莹动弹,但又迟迟不肯落下来。
“唉。”
秦香织再次感喟,随后关上房门,轻揽着怀中少女的腰肢走向床榻,扶着对方坐下后,才道:
“自打师父离开,我每日每夜都在念着如何报仇,此事早已成了心结,一日未了结那两贼,我便一日无法心安,也就无法再增进修为。我俩之前虽有约定,定于数年后功法大成时再去报师仇,可如今若不了却我这心结,修炼寸进难行,再过几年谈何复仇?”
“师姐......”
“我从小便跟在师父身边长大,师父对我来说如师如母,对师父的感情我比你尤甚,此事于情于理也当由我去做。荧儿,且回吧,你年纪还小,修行之心也远甚于我,师父向来对你宠爱有加,若害你因此丧命,我还有何脸面回去睹师父?”
“不,不要。”
花荧猛地摇头,这一刻,她不再寡言,敞开了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此次我来,便是要把师姐你给带回去。若是师姐受心结所困,执意要在此时为师报仇,那也当让我去做,我去做的话比师姐更适合!”
“为何?”
秦香织大感吃惊,“荧儿,你莫不是觉得师姐连你都不如了?别说千剑、穿云两派了,就算是那飞狐门你都对付不了,此事还是由我来。”
“果然,飞狐门那事是师姐你做的。”
花荧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随后喃喃道,“若要说我比师姐你更适合的原因吗...呵呵......”
话说到这里,她的表情渐渐变得苦涩起来。
“师父走了,亲人去了,我已孑然一身,此间除对师姐你还有所留恋外,便再无悬念。而师姐你不同,师姐你还有家人...我能舍得下,师姐,你能吗......”
“师妹,你怎的......”
秦香织突然站起身来,心神俱骇的同时也不禁发出了疑问,“你不是回家探亲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
花荧略有难以开口,但还是忍着痛苦将家人之事倾诉了出来。
良久。
秦香织坐回床榻上,轻轻抚慰着陷入沉默的少女,伸出手指将其脸颊上留下的泪珠抹去,许是不忍,许是不耐,许是回念起了什么,终归是没有说些什么。
“所以,师姐你现在应该能大白我的意思了。若由你去,但出意外,我舍不得,你的家人也会舍不得。而我就不同了,谁又会为我伤心,为我流泪呢......”
“别说胡话,还有我呢。”
秦香织看着这不幸的人儿,心里别提有多痛惜了,紧紧将其抱在怀中,念要借由自己的身体将对方早已冰凉的心给暖热。
这人间,仅她两人相依为命了,她又怎可能......
“实不相瞒,荧儿,有件事我骗了你。”
“师姐?”
“那日,咱们下山分隔后,我并没有回家乡,而是直接去了飞狐门,你晓得是因为什么吗?”秦香织缓缓阐述了起来,犹如在讲一个故事。
“......”
花荧不解,抬起头看着师姐略显凝重的神色,心中竟有一丝丝不安。
秦香织睹其困惑,于是忍着心中的哀叹,缓缓阐述了起来,像是在讲一个故事,长长的故事。
“实在......”
秦香织本为怀国第一大世家秦家的子弟,父亲是秦家的家主,她则是秦家的三小姐,从小就是掌上明珠,饱受寡人宠爱。
因为世代立功,秦家在怀国有着举足轻重的职位,哪怕是当朝的君主睹了秦香织的父亲,也得礼让三分,尊敬有加。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庞大无比的世家,却在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唯有年仅五岁的秦香织一人侥幸逃了出来,落难荒野。后幸遇一青衣女子,被其救济支留在身边,从小养大到,直到今天。
而那名青衣女子,既是两人的师父,青崖山柴门的掌门人,柴鹤。
那年,亲眼目睹了家人的血流成河,又经历了流离失所,经常忍饥受冻的秦香织,何尝不会顾惜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
然而,悲剧却又再次上演,给她那颗再次火热起来的心蒙上了一层灰暗。
有句话秦香织说得一点也没有错,那就是同花荧相比,她对师父的感情,比其更甚,远甚,再甚。
如今她早已过了十五岁了,跟在师父身边十年有余,十年的陪伴,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她心难安,难安啊。
那日,她本念藉由回家探亲的借口甩开花荧单独行事,未曾念花荧却很快找了上来。不但如此,这短短的时日里,花荧身上发生的种种遭遇却也让她更加难得。
秦香织很大白,此时失去了家人的师妹很必要自己的陪伴,如果自己因此事回不来了,恐怕师妹会更加悲哀。
这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地步,一方面是师妹,一方面是为师报仇,她哪一边都不念放下,但是......
总得做出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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