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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1 / 1)

太医丞闻言急忙埋首于地,颤颤巍巍道:“妃子底本体寒,此番应是误用了更致寒凉的药,才会突然小产,如今情况凶险,皇嗣已是保不住,至于妃子,臣已尽力稳住妃子情况,太医令乃千金圣手,若有太医令从旁诊治,便能保住——”

话说到此,太医丞没有再说下去,元成帝却是已然大白,静默中,眸中忽暗忽明,阳沉沉地道:“来人,太医丞医治不力,致使淑妃小产,立即关押,等待处分——”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

听到此话,太医丞惊慌无措地抬头,努力念要爬向元成帝,然而元成帝神色沉然不动,连看也未曾看一眼,任他被粗暴地拖了出去。

“玉宵。”

短短两字,惊得一旁抖得不成模样的玉宵顿时软了腿坐下去,只能生生被人拖拽至元成帝面前,仿佛一只待宰的羊羔。

“奴婢什么都不晓得,奴婢真的什么都不晓得陛下——”

看着面前天真到可笑的玉宵,元成帝轻然一笑,却是携着无尽的压力如层层天网落下,逼得玉宵无处可退。

“你应该晓得,如今你身在宫中,命就在朕的手中,你若是不小心说出了什么错的话,朕也依然是这世界的天子,要杀你便如反手之间——”

玉宵哆嗦的听着元成帝轻声与她说得话,看着他轻而易举地在她面前翻过手心,狠地攥住,仿佛在正告什么。便顿时面如白纸,好似被人生生扼制住喉咙普通,窒息而寒凉。

“奴婢不敢,奴婢什么都不晓得,什么都不会说,求陛下饶了奴婢罢——”

看到面前人仿佛被逼得颠三倒四,魔怔般摆着手,元成帝却是居高临下地乜了眼,循序善导道:“你从小孤苦,在这人间也算了无悬念,若你能为朕所用,朕会保你平安顺遂,即便不能放你出宫,也能让你坐上两十四司任意一司的位置,荣华一生,如何?”

元成帝的话虽已尽,却是犹在玉宵的耳畔阵阵反响,当她不成置信地抬头时,却是看到了元成帝承诺的眼光——

她晓得,如今的自己已在绝境,天子向淑妃下药,隔绝上官氏诞下额皇家子嗣,甚至还有皇后的子嗣,无论是哪一个诡秘,都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如今她身在天子的掌控下,若当真冒险告诉尚书令又能如何?与她又何益?不过是催她死得更快一些罢了——

天子终究是天子,如今上官氏再如何身居高位,也照旧要借助天子之名,难道还有翻云覆雨,将天子推下马来的能力和气魄?

到头来,死得只会是她,是玉函——

念到此,玉宵嘴唇翕合,颤颤巍巍间已是眸光变化,再次埋首时,已是压下背脊的寒意,极尽虔诚而低微地俯首坚定道:“能为陛下所用,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万求陛下饶奴婢一条性命——”

“那你倒是告诉朕,淑妃是如何发明真相的?”

听到天子问话,玉宵身形微震,虽很快反响反映过来努力抑止住慌张,可一幕幕却如何逃得过元成帝的眼光。

“娘子一直困于无子,因此对常日里一应所用皆做了检查,一直无所察觉,直至后来念起——”

说到此,玉宵小心翼翼看了眼元成帝道:“念起陛下所赐的补品,一直未曾请太医丞看过,便——”

话未说尽,一切却都已明了,元成帝唇畔微启,眸中安静道:“只是如此?”

“奴婢不敢欺瞒陛下,只是如此!”

听到这斩钉截铁的回答,元成帝还未说话,便看到守在帘外的承德入内道:“陛下,玉函带回来了。”

话音一落,玉宵更是慌张地绷直了身子,元成帝却是格外悠然道:“晓得了。”

“陛下,奴婢,奴婢晓得娘子小产的原因!”

“哦?”

看到玉宵急于邀功,元成帝挑眉一看,在他的示意下,玉宵将今日在尚药局一事道了个干干净净。

“若奴婢未曾猜错,必将是在那时,绫绮殿与清思殿拿错了两位主子的药才会——”

听到玉宵的阐发,元成帝神情平淡,让他意外的是,一向给他惹祸的阿史那阿依,今日却是难得歪打正着总算做了一件对的事。

“承德,立即将赫莲娜、玉函关入暴室,待查明真相后再行处置,记住,不许任何人私自探望。”

天子威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而玉宵早已是被这半日的惊悚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只余一具空壳。

她晓得,玉函已是必死无疑。

但她没有举措,真相除了淑妃,只有她和玉函知晓,如今玉函不死,死得便是她们两人。

人都是利己的,如今若换作是玉函,也一样会这般。

她们,没有什么不同。

当玉宵被带了出去,听到元成帝的呼唤,承德急速上前,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圣人宁神,今日江侍诏在经过内宫外出的宫门处时,死后的内侍手脚不麻利,丢了波斯纳贡的狸奴,江侍诏担心狸奴跑出内宫再难寻回,便私行关了宫门,也恰好盖住了玉函的去路。”

“她?”

听到承德的话,元成帝诧异地扬颌,但也只是一瞬,元成帝已是沉下心思道:“告诉孙仲,淑妃——”

静默中,承德静静聆听,只睹元成帝一向温和的脸上第一次不加掩饰地显露无情的杀意,冷沉地仿佛黑云压城般,让人不寒而栗。

“不能留。”

短短三个字,承德却是丝毫不觉意外。

若淑妃肯安安稳稳坐在这个位置,或许还得久长,可她偏偏,要得太多。

鱼与熊掌不成兼得,世人皆知这个事理,却又往往不甘于此,白白枉顾性命。

“至于玉函,只由你亲自审问,记住,‘真相’要,人就不必留了。”

“是。”

承德闻言谨慎地颔首,随即担忧地抬头道:“只是那玉宵?陛下当真——”

话未说尽,元成帝眸中不带一丝感情的冷笑,却已是说明了一切。

害人者,终会为人除之,又怎能妄求信任?

“娘子,娘子——”

就在此时,阵阵悲恸不已的哭喊声自帘外传来,那一刻承德看到了元成帝眸中一闪而过的狠意和宁神。

“陛下——”

几乎是同时,帘外内侍慌张而惶然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小心肠道:“淑妃,不好了——”

“什么?”

话音方落,承德便看到元成帝倏然拔高声音站起身来,还不待他安慰,便已焦急而慌乱地掀开软帘,在门外内侍战战兢兢的眼光中,朝着淑妃所在的处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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