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接连落了两天一夜,凌雪轩的竹子被积雪压弯了腰,不住地发出“嘎吱嘎吱”声,听得人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宫里对宋清正的处置一早便张贴了出去,说是年前便要斩首,计划用他的血祭祭祖宗,也好叫朝中那些生了异心,蠢蠢欲动的臣子们安分些。
都说公民们不准妄议朝政,可这么大的事儿,谁能忍得住,寡人人多口杂,金陵城上下都在讨论此事。
“陛下到底仁厚,犯了这么大的罪恶,竟然没有抄家。”
“你晓得什么啊,我听说啊,底本是计划连累九族的,可宋家大姑娘入了镇国公府,沈家三少爷求情,这才把人保了下来。”
“也不晓得那位宋大姑娘哪儿来的本事,竟然能把一个杀神哄得团团转。”
“也是不幸,亲爹被斩首,弟弟被流放,就剩下她一个姑娘家,可怎么活得出来哟!”
有个屠夫打扮的人睹婆娘们竟然同情起贵人来,忍不住啐了一口,“人家好歹也享了这么多年福,用得着你去不幸。”
“谁让她有这么一个贪官爹!活该!”
“照我说啊,就该把那千金巨细姐送到窑子里去,也让她尝尝咱们这些贫苦公民的苦!”
那几个妇人白了那屠夫一眼,谁不晓得这王屠夫之前也住在甜水巷,宋巨细姐没嫁进镇国公府前,他装疯迷窍,借着酒意翻了两次人家的墙头。要不是宋巨细姐早有防范,加上宋小爷一股子蛮劲儿,只怕……
这王屠夫没能吃上肉,眼下还要来吐两口唾沫,真不是个东西。
“这宋清正啊,之前也是个好官,实在可惜了。”
“诶,听说啊,武阳侯府那位少爷还进宫求情去了呢……”
冷风萧瑟,寡人的议论声也被寒风吹集,徒留一地感喟。
镇国公府,凌雪轩。
那日从宫里回来,宋觅娇惊怒交加,当晚就发了高热,连着说了两天的胡话。照顾她的水冬也眼泪连连,好在红珠还算能干,在她的精心照顾下,宋觅娇的病情才没加重,今天也总算是有了几分精神。 @
但短短两日,宋觅娇就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了许多。
醉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冬晓得这两天都出了什么事。
水冬也机敏,虽然伤心,但也没记记探听消息。
“小姐您回府当夜,宫里就派了人把少爷带走了,也不晓得少爷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水冬一边说,一边觑着宋觅娇的神色,生怕她受不住。
可经了这么多事,宋觅娇的泪都快流干了,如今也只是神色木然,示意水冬继续说。
“明阙少爷昨日也入宫给老爷求情了,却被陛下责罚,痛打了***板,还是侯爷入宫告罪才没把事情闹大。”
“还有牧将军,一直没能把牧公子接回家,昨日夜里竟带了人来闯门,这才晓得自己的独子没了一只手,连夜就进宫告状去了,到现在都没出宫……”
“梁大人晓得这件事后也急速进了宫,”水冬神色愧疚,“但到底什么处置……奴婢一直没能探听出来。”
难怪梁氏这几日没敢做什么,原来自己官司缠身,没时间来对付她。
宋觅娇沉默半晌,声音嘶哑,“还有几日行刑?”
水冬一愣,随即才回过神来。
她忍不住滚下两行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道:“三日后的午时,在菜市口行刑。”
宋觅娇放在锦被上的手猛然支紧,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但宋觅娇却感受不到痛普通。她梗着一口气,眼圈虽红了,却强忍着没落泪。
“水冬,叫红珠进来。”
水冬擦干眼泪,虽然不晓得自家小姐这个时候叫来红珠是为了什么,但还是照办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水冬就带着红珠一块儿进了屋子,红珠手里还端着宋觅娇的风寒药。
“夫人。”
红珠把药奉到宋觅娇床前,十分尊敬地行了个礼。@*~~
宋觅娇无心用药,只是略显歉意地抬了一下红珠的手臂,“抱歉,当日底本答理了你,要放你自由的。”
“可你在梁信面前露了踪影,若此时让你出府,只怕第两日我就只能看到你的尸首了。”
红珠急速摇头,“奴婢大白的,奴婢晓得夫人是为了奴婢好。”
“眼下只能先委屈你跟在我身边,等时机成生,或者我念到举措,就把你放出去。”
“奴婢都没关系的,倒是夫人……”
红珠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总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宋觅娇摇摇头,掀被起身,“三爷呢。”
这两日宋觅娇生了病,底本担心她会把病气过给沈自熙,给他本就不好的身子雪上加霜,是准备先回之前的住处的,可沈自熙却提早去了隔壁的房间住,把房间留给了她。
“被国公爷叫去书房了,许是为了定西将军府的事。”水冬急速给宋觅娇搭了一件披风,“小姐找三爷有事吗?”
宋觅娇虽然看着消瘦了不少,但一双眸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清澈明亮。
她摇了摇头,环视了一圈这间屋子,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嘴,表情坚定,“今夜我要念举措回一趟宋家,水冬身形与我相似,就背责扮成我留在凌雪轩。”
“红珠就替我拦下念睹我的人,无论是三爷还是医生人。”
“还有,迟刃是三爷的人,也千万别被她看出什么来,否则我今夜就走不了了。”
她看着一脸惊讶的两个丫鬟,难得沉了脸色,厉声再问:“晓得了吗?”
红珠打了个激灵,急速称“是”,可水冬却担心肠推住宋觅娇的手,“小姐!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劫狱?可小姐一介女流,又不懂武功,关押老爷和少爷的暗牢有重兵把守,小姐又怎么可能把他们救出来?
还是……私奔?!.
可这个斗胆的念头刚冒出来,水冬就急速摇摇头。
她家小姐就算是死,也不成能做这种有辱门楣的事!
水冬念了许久都念不出她到底念做什么,急得哭成了泪人儿,“您可不能做傻事啊,咱们家……就只有小姐您一个人了!”
宋觅娇睫毛轻颤,看着这个一心担忧自己的心腹女仆,抬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哄小孩似的柔声道:“宁神吧,不是什么大事,我更不会做傻事的。”
可她现在必要用钱,家里还有她藏的一些银票,眼下只能回去拿。
但为了不牵连旁人,她只能只身前往。
“只是三爷太甚聪慧,你们切莫露了破绽。”
水冬拗不过宋觅娇,即便万分担心,却也只能点头答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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