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方孝直肩头耸动着。
朱钧没有说话,在他眼中,所谓的清流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向方克钦这样苦守己身的人确实值得敬佩。
可大大都人都是俗人。
吃喝推撒,哪一样不必要银子?
朝廷必要清流来扛旗,必要的时候,就是一把刀,一把斩向贪官蠹役的刀。
头部的清流确实不错,两袖清风,可支撑清流也是必要银子的。
用爱发电确实了不起,可一群贫哈哈在一起叫喊两句有什么用?
没听过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东林党就是最好的例子,有朝一日清流盘踞优势,那么清流之下全都是龌龊。
一眼看过去,都是忠臣,等到异族铁蹄入关,一个个跪的比谁都快。
宋廉大几率挣扎过,可大局就是如此。
要是方孝直不打程贡的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程贡也不会攀咬他。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可你要是动了我的饭碗,那不好意思,你就算是上官我也得咬你一块肉。
并且他就是算准了,方克钦没有后台,一个三不沾的三无人士。
除非他能够成为中立派的话事人,否则,别说他是知府,就算他是同知,也得跪!
“请吴王殿下帮帮罪民!”方孝直看清了现实,不再对宋廉抱有任何的期望。
他甚至念,就算自己死了,怕是自己的恩师都不会为他敛尸。
他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低微的恳求着朱钧。
“念通了?”
“念通了,以前是罪民念的太俭朴了,正如殿下说的,罪民太甚愚蠢,的确愚蠢到家了!”方孝直道。
“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朱钧点点头,方克钦可救,并且这个人实在更适合做清流的代表。
他可以把方克钦扶起来,然后慢慢渗透,说实话,纵不雅任何朝代,到了后期都是军备紧弛崩坏。
所以朱钧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请吴王殿下,帮帮罪民!”方孝直再次恳求道。
“该查的我会查,但是有一点,如果你爹真的拿了炭火......”
“不用殿下说,罪民以死谢罪!”方孝直道。
朱钧点点头,他还是很谨慎的,在真相没有出来前,他必须留一手。
“起来吧,我让人送你去应天府大牢,这些日子你就在里面安心呆着,等消息即可!”朱钧道。
“谢吴王殿下!”方孝直再次五体投地。
朱钧将牛五六叫了进来,“先让他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把他送去应天府大牢,告诉蒙端,就说他与本王有旧,让他好生照顾,要是饿着了,伤着了,本王亲自去找他算账。”
牛五六拱手称是,看着艰难起身的方孝直,也不嫌他身上脏,一把搀住了他,“跟我走吧!”
“殿下大恩盛德,方孝直,定当铭记于心!”方孝直高声喊了句 。
朱钧紧了口气,大过年的碰上这么个事,好坏暂且两说,既然揽下了,那就必须整好了。
他念了念,决定发布任务,不能让那些人闲着,也正好试一试水。
他把李吉霸叫进来,交代了一番。
这时,中山候府来人了,来的是汤宗义。
前几日,他曾经彻底跟廖全闹掰了。
现在廖全也没有脸去汤府,两边就这么僵着。
“微臣参睹吴王殿下!”汤宗义这会儿看到朱钧还有些不好意思,究竟前些日子,他下手挺狠的。
“哦,上午有些事,耽误了一会儿,劳你多跑了!”朱钧看着他,表情淡然,不热忱也不疏离。
“您言重了!”汤宗义念了念道:“前些日子,是微臣太鲁莽,请殿下责罚!”
这汤宗义低得下头,表情也很诚恳,朱钧倒是没那么生气。
并且,当时他出手最少。
“行了,练武难免磕磕碰碰!”朱钧摆摆手,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让我打一顿!”
汤宗义急速站直了身体,“您尽管打,只要您爽快,怎么打都行!”
朱钧看着他,攥起拳头,一连朝着他胸口怼了三下,这三下很重,打的汤宗义心跳差点没停了。
“行了,扯平了。”朱钧支回手,对荀不三道:“带上礼物,咱走!”
汤宗义深吸了两口气,将疼痛压了下去,“谢吴王殿下手下留情!”
“行了,快走吧,一会儿你爹又亲自过来!”
说着朱钧朝外走去。
汤宗义这才揉了揉胸口,疼归疼,可朱钧做事的方法和性格,却很敞亮。
说一是一,说两是两。
相比廖全那狗东西,不晓得好几倍。
一路无话,来到了中山候府。
一下轿,汤鼎就带着汤秉义等人在门口恭贺,“吴王殿下大驾到临,蓬荜生辉!”
汤鼎文绉绉的拽了两句,三两步过去驱逐。
汤秉义等人也是抱拳拱手,眼中完全没了上一次的桀骜和不屑。
“哎哟,来就来,还带这么多礼物作甚?”睹朱钧带着厚礼过来,汤鼎心下稍定,急速让下人把礼物抱进去,然后一把推住朱钧的手,“走,咱爷俩今天好好喝几杯,好的不好的,咱往肚子里喝......”
汤鼎是个豁达的人,心里既然接受了朱钧是自己的女婿,那也不会再把他当外人,是真正把他当成了门前贵客。
虽说这进程不怎么好,可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朱钧也乐的,撇开汤秀灵不说,汤鼎的身份,威望,当他的老丈人只有利益,没有坏处!
若他有点野心,说徐进达也好,汤鼎也好,那将是他最大的助力。
不过,他没那念法。
汤鼎折腰仔细招待他,朱钧也没有继续端着的意思,惩也惩了,打也打了,规矩也立下了,以后肯定还是要好好相处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钧也喝得微醺,几兄弟轮番敬酒也把自己灌的五迷三道的。
一个个不是道歉就是扇自己连,给足了朱钧面子。
气氛也是逐渐打开了。
朱钧甚至跟汤鼎勾肩搭背。
要说汉子都一个德行,一喝上酒,甭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乞丐也好。
那都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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