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河街是个不大的小镇子,坐落在洛安州西南一百两十里的一片丘陵地里,本镇居民不过三五千,从事的行业却是五花八门。山里木材多毛竹多,篾匠木匠漆匠就多。瓷器、药材、桐油、茶叶和桑蚕是当地商业的主要内容,另有莲子、菱角、烟花等,属于小本经营。因其地理位置的便利,一条沛河紧傍小镇,贯串东西十几个镇埠,东北有直达洛安州的通衢官道,西北接近刘汉英的地盘舒霍埠,南边又同杨庭辉的根据地相连,是三方民间经贸的一个小小枢纽,来交游往的各色人等自然少不了。镇子不大,但五脏俱全,茶楼酒肆自不用说,药铺诊所随处可睹,店肆摊贩遍布街头巷尾。算卦的、看相的、耍猴的、说媒的、唱大戏的、卖狗皮膏药的……在这些杂七杂八□口谋生的行当里,还有一道别致的风物,那就是妓女业。
历史上,斜河街的淫业就十分有名,不过那都是一些暗娼土窑子,不成规模也不上台面。但是自从日本人打进来了,凹凸山两边住了若干军汉,这里倒因祸得福,在转手倒腾烟酒糖茶桐油丝绸的同时,还暗暗地有了军器生意,黑市场里可以买到汉阳造和手榴弹。当然,最兴旺的还要数消费面积最大的淫业,一年下来,青楼妓馆如雨后春笋蓬勃兴旺,并且产品已不再是当地的土娼,南京和庐州等地的烟花姑娘,因不堪忍耐鬼子尤其是两鬼子事情办完了不给钱的凌辱,流落此地重操旧业的大有人在,比起当地土人士肉的半老破鞋,这些城里的**琴棋书绘大都能操个一知半解,小曲儿也唱得有滋有味,如此就给斜河街带来了新的繁荣。汉奸姚葫芦的人马趋之若鹜是不用说了,刘汉英的队伍里也时常有人偷偷摸摸来此寻求一夜风流。
这天黄昏之后,斜河街最背盛名的逍遥楼住进了六个彪形大汉,看来头就是做大买卖的,吆五喝六,酒要最好的女儿红,菜要最好的山珍野味,姑娘要最年青的尤物。然后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
正起劲间,门楼子一阵喧嚷,小伙计又领来十几个客商,客商们进门后生门生路的要姑娘,你要小翠玉,他要小飞燕,还有百灵鸟山里红,没念到这几个一流的小尤物这会儿都名花有主,纷纷坐在先来的那几条汉子的怀里。
后到的这一拨子人是姚葫芦的“特勤队”,个个双枪手,身怀绝技,百步穿杨。每次跟着皇军进山有了功劳,姚葫芦就放他们的假,发给大洋若干,至于到哪里当一回神仙,姚葫芦就不管了。这支队伍领头的就是姚葫芦的表侄秦一飞。
秦一飞一看尤物易主,不禁勃然大怒。主事的老鸨还在一边奴颜媚骨地赔不是,忙不迭地说马上换人马上换人,这边秦一飞的大巴掌就呼呼生风地扇了下来,直扇得老鸨眼冒金星,站立不稳只好蹲在地上。秦一飞打完了老鸨,睹那几条正在喝酒的汉子无动于衷,还是把尤物们抱在怀里,更是怒气冲冲,气势汹汹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喝酒的汉子此中之一淡淡一笑说:“我们是做买卖的——不是做买卖的,谁到这里来啊?”
“晓得这是谁的地盘吗?”
那汉子还是不紧不慢地说:“晓得啊,逍遥楼嘛。”
秦一飞说:“知趣你们赶紧滚开,要是不知趣,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汉子还是一副不惊不乍的模样,说:“你这人说话好没事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玩你的,咱们玩咱们的,井水不犯河水,你没事理撵我们滚开。”
秦一飞唰地一下推开衣襟,把腰里斜插着的两把盒子炮亮了出来:“看大白了,这就是事理!”
那几个喝酒的汉子顿时傻眼了,脸色白了一阵,就由那个领头的出面点头哈腰:“啊,有眼不识泰山,各位长官,莫非是刘汉英刘长官的弟兄?那在下就失礼了。”
秦一飞一拍双枪说:“什么他妈的刘汉英刘长官,看清楚了,老子是姚司令的队伍。”
这一下,就把那几条汉子镇住了,战战兢兢地商量一阵,领头的便说:“不知不为过,老总担待一点,这……这几个姑娘,还是老总您……消受吧。老话说烟酒不分爨,这……这女人嘛……也不分爨。”
秦一飞仍然余怒未消,说:“没那么廉价,说,是谁让你们到这里来采花的?太岁头上动土是不是?”
领头的汉子说:“我们也是……就是挑个瓜,也拣鲜的嫩的挑啊,老总您说是不是?这样吧,老总们辛苦了,我们呢,做个小本生意,有几个钱,睹面就是朋友,老总您尽管玩,今晚的开支算在我们的头上。我们呢,也别滚开了,姑娘还是老总们先挑,挑剩下的我们几个要。不管咋说,逍遥楼的姑娘再次也次不到哪里去。我们出门在外,好歹也算是在逍遥楼里过了夜。老总您说这样行么?”
那汉子憨直诚恳,低三下四,话又说得在情在理,秦一飞的脸色才缓过来。当然,秦一飞还有另外的算盘——这几个人是做买卖的,怎么说黄的白的也有几个。今晚的开支算个鸟,顺手牵羊敲这几个驴市井一杠子也是瓜熟蒂落的事情。但是,秦一飞究竟是从江湖上闯出来的,又多了个心眼:这几个人来路不明,何故如此一毛不拔?
秦一飞把衣襟重新合拢,换了一副面貌,说:“如此说来还差不多。我看诸位是识时务的人。不过,你我素昧平生,让你们破费也不适合。”
那边领头的汉子说:“老总这就睹外了。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做买卖的,长年在老总您的地面上跑,遇事不遇事都是心惊肉跳的。今天能交上老总这样的朋友,乃三生有幸啊。老总就别客气了。摆席吧。”
这样一说,秦一飞就动心了。再说,大家都是嫖客,志同道合,这几个人不像刘汉英的人,更显然不是八路。交朋友纯属客套,有廉价可占倒是实实在在的,何乐不为?
秦一飞说:“既然兄弟有这样的情谊,那——弟兄我也就不客气了。弟兄们,入席!”
当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嫌少,话说投机万句不多。同样的美酒美食尤物儿,同样的快活同样的乐子,两席并入一席,杯觥交错,你来我往,直闹腾得昏天黑地。
半夜时分,两拨都是东倒西歪人仰马翻,尚且有点余勇的,念念不记销魂,挣扎着拥着尤物上楼卖力去了。完全成了稀泥的,也由逍遥楼的小伙计架住开个房铺安歇了。
月黑风高之夜,逍遥楼里却传出了动静。动静不大,时间不长,六条汉子肩扛背驮,吱呀一声开了逍遥楼的后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踪影。
来日诰日早起,逍遥楼里乱作一团,一帮子相帮、做手、娘姨照例上班,却不睹了老鸨的去向,寻到楼上,呀呀呀就是一阵魄散九霄的惨叫——老鸨人倒是还在,却被绑缚了手脚,一只臭袜子堵住了嘴巴。几个房铺血流成河,十几个汉子身首异处,尤物们都以老鸨为表率,扯掉嘴里的袜子也说不出话来,还有两个连眼睛也不会动弹了,晕过去了——昨夜那场惊恐,没被吓死就算命大。
活着的人再定睛四下张望,门楼上还有一张血淋淋的布告,上面歪歪扭扭地赫然大书——“这就是汉奸的下场”,题名是——“八路军陈埠县大队长梁大牙”。
这就是梁大牙上任陈埠县县大队大队长的第一个佳构。在逍遥楼里同秦一飞对答如流的正是梁大牙本人,那张张牙舞爪鬼绘符普通难认的布告是梁大牙、朱一刀、曲歪嘴等人凑起来并由陶三河执笔的佳构,“梁大牙”三个字则是梁大牙自己涂上去的,这三个字他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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