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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都这么多年了,凌耀并非没有换过手机,为此也做过一些验证性的实验,晓得那个所谓的“系统”并非固定在某一台手机上,而是以他本人为锚点,自动跳转到他“本人持有的”手机上。
也就是说,哪怕他手机丢了,只要他新买一台,系统就会自动跑过来“安家落户”,吐槽役的短信也会自动发送到新的手机上。
但是,火车上,他也买不到新手机啊?救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就算他的手机落到别人手里,其他人也看不睹吐槽役发的那些短信——这一点当然也是通过验证得到的结论。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借了余辉生的电话报了个警。多亏这年头大家还不习惯把电话单存在手机通讯录里,凌耀还能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原来给李海波打了个电话,委托他帮忙找一找。
究竟吐槽役的短信不显示,李嘉恒的那条短信他可还没删掉呢,给人看睹了也是满嘴说不清楚。
虽然他自己没把李嘉恒当回事,可架不住别人胡思乱念。这时候他倒有点后悔自己做事不够谨慎了。
李海波对这突如其来的“委托”显然相当无语。光听声音凌耀都能猜到劈面此刻必定挎着个臭脸、暗骂自己什么脑子会对他这个敌人的属下呼来喝去使唤自如。
不过那又怎么样,反正他脸皮厚啊,嘴皮子上下一碰而已,不干推倒!摆布他也不会吃亏。
最后看在他是“慌张项目背责人之一”的份上,李海波“勉勉强强”答理了他的“无理要求”,还找凌耀多讨了几个志愿者的名额才肯罢休。
一顿忙完,凌耀终于长吐一口气。好几天的火车加捣腾转站呢,没手机的话他还是躺平了睡得了。
等一下车他就买台新的。他闭着眼念。
……
“……他还真不把你当外人……”
柳广跃看着李海波骂骂咧咧地挂断了凌耀的电话,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这会儿去也不晓得几个月才回来,你随便找找得了。这点小事还值得你费心。”
“我就是真念不通,这心得是多大呢能来找我帮忙。林天宇掉手机了可能都不会念来找我。”
李海波捏了捏阳明穴,又是一顿痛骂,
“我看他也不指望找到,他就是来给我添添堵的!他刚刚还跟我说陈家和周家的订婚宴估摸着就在这个月,你猜林天宇会不会脑袋发昏冲去砸场子?他倒是拍拍屁股躲到京都看戏去了!瞧他那同病相怜的语气。靠!”
柳广跃也忍不住苦哈哈起来。这样一听,这手机找没找回来倒是小事,真正让人头疼的是即将到来的周芸怡的订婚宴。
而这事儿,和林天宇相关,他们这些人再怎么也糊弄不过去了。
“我看他说的倒不错,我以后倒是少管点林天宇的事儿,也别念着在姓林的面前争个脸了,没给人擦屁股擦进下水道里气出个高血压心脏病来算是不错的了。有本事招女人没本事摆平,有本事和世家赛脸没本事护犊子,有本事里在黑市蹦迪没本事抗被人暗算,他妈全是活该!他能耐的,他爱赌赌去,他以后别推着我底下百来个人去送死!”
实在李海波也只是一时泄愤,半真半假地骂骂,柳广跃擦了把汗,倒也没说什么。反正这事儿一过,李海波肯定该干嘛还干嘛。真送死又能如何呢?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早就没有退路了。
“对了,朱三不是说他把小孩儿送过来给我们看两天吗?人呢?这都几点了。”
“呃,不晓得,我们外头没睹着。我再打个电话问问……哦,猴头儿的电话,看来是人到了。我去接一下。”
“行了,一块儿去吧。我还能不晓得他心里咋念的,不就是他自己成不了,念把他儿子送到那边当志愿者吗。”
李海波将桌上的文件一掩,站起身来。
很快两人就睹到了那个孩子。和他们印象中肥头大耳、一脸横相的朱三不同,这小孩精瘦精瘦的,乍一看畏畏缩缩,眼睛里却是闪着点机敏精明的光。
大概是一眼就看出了李海波是主事儿的人,他很快转过身来,向他问候。
不过李海波并不看这一套。他晓得朱三不是什么好人,却不晓得这个孩子被教得怎么样。但无论如何,在他这里,起首要晓得守规矩才是:
“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朱佑。”
“怎么现在才到?朱三让你几点过来的?”
朱佑的表情纠结了一下,很快低头认错:
“对不起啊海波哥,我路上遇到林先生了,他让我帮忙办点事,我就耽误了一阵……”
李海波斜眼看了看门口的几个人,示意朱佑跟上他,和柳广跃转头向屋里走去:
“原来我不应管你自己接的私活,但你肯定也晓得朱三把你送到我这儿来的意思。所以,你自己交代吧。我会去找林先生验证你说的是不是实话的。”
朱佑趋步紧跟,急速应道:
“我哪敢撒谎呀,海波哥。因着我爸说海波哥是给林先生做事的人,林先生也在海波哥这里睹过我,说是从您这里讨个人先用用,我才敢应下来的。他让我去火车站找人。”
李海波瞥了他一眼。朱佑睹对方是仔细的,不敢忽悠,这才笑嘻嘻地把后半截说完:
“他说那个人身上有慌张的线索,让我把他的手机偷回来。那人倒是不难找,但是挺防备的。我以前也没干过这事儿,在车站守了很久才抓住的机遇。”
柳广跃站在后面,看不清李海波的神情——他没有回头,甚至也没有任何脚步的停留——但本不应如此。
因为最早的时候,李海波在黑市,就是以偷窃为生的。
那个时候是为了生计,不得已而为之。那么现在呢?
奇然候柳广跃真的觉得,李海波能够被林天宇救下,确实是他的幸运;但这份幸运仅限于从一个暴虐无常的奴隶主手里,被转卖到了一个更善良、更宽容、更富有的奴隶主手里——那依然是“奴隶主”的“恩赐”,而不是令他摆脱“奴隶”身份的救赎。
所以当李海波提出是否要让林天宇给柳月秦看病的时候,他谢绝了。
如果说曾经全无盼望,他当然会答理下来,但现在医院还能救月秦,他不盼望曾经被病痛折磨的女儿转手被人当作“奴隶”,用另一种方法继续痛苦且不自由地活下去。
“你自己去的?晓得那个人是谁?”
“啊,不晓得。我没问那么多。林先生给了我一张照片。那人长得,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来。”
朱佑伸手去掏口袋,而李海波伸手拿了过来,很快把照片撕得粉碎:
“看得出来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他曾经晓得林天宇指使人去偷的是谁的手机了。
这位“失主”刚刚还打电话找他找手机呢!!
“那手机现在在谁手里?给林先生了?”
“对,我一拿到手就转给他了。他还夸我做得不错呢。”
“……行了。你跟着他吧,他会给你说该做什么。过两天朱三忙完,会接你回去的。”
李海波溘然转身,指了指柳广跃,
“今天的事,你记掉吧。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了。”
柳广跃念叫住他,但又一时不晓得该叫住他做什么。
林天宇这个人,他既能让你不再做偷儿,也能让你变成偷儿——他那廉价的正义感,仅限于正义为他效劳的时候。
他相信李海波实在什么都晓得,也早曾经做出了权衡。
但是李海波真的会甘心吗?
身陷这样的命运,真的会有人甘心吗?
柳广跃叹了口气:
“好。我会支配的。”
溘然就盼望姓南的那个赶快回来扩展业务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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