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2【孙秀才】(1 / 1)

大宋划大渡河为界,是有其根据的。 除了种群文化问题,更大的制约是气候。 大渡河南边,过了一片山区,气候变得愈来愈湿热。 此时已是晚秋,凉爽了半个月,突然又热起来。 前些天还下了一场雨,空气湿度超过60%。这曾经不错了,若是炎天过来,空气湿度经常能达到80%。 宇文常备了许多降暑药,气象热了就喝药汤。 但又是秋老虎,又是下雨,还是造成非战斗减员。且不说步军,就连马军都躺下几个,如今还留在罗罗笼养病。 孙树等汉人贼寇,精心挑选干燥柴禾。 但点火之后,起首冒出的是大股浓烟,木头房子并没有连忙引燃。 他们有两百余人,同时在多处房屋点火,很快就被巡营的蛮兵发明。 “汉兵杀来了!” 孙树扯开嗓子大喊,随即又吼道:“快跑!” 这些老六按照约好的偏向奔逃,一边逃一边喊:“汉兵杀来了,汉兵杀来了!” 附近的蛮夷从睡梦中惊醉,纷纷叫喊着提醉同伴:“快起来,汉兵杀来了!” 有个领地偏向南部的鬼主,他的村寨极可能已被诸蛮袭击,常日里就忧心忡忡,念着快点回家查看究竟。此刻听到风吹草动,便如那草木惊心,呼喊儿子和兄弟:“快带着部寡逃跑汉兵杀来了!” “呜呜呜呜~~~~” 这货还吹响牛角号,族人快快当当聚来,有些带着兵器,有些连兵器都顾不上,三五成群便朝着南边狂奔。 没几个披甲的因为气候湿热,着甲睡觉会闷出病来。 被点火的几处房屋,此刻终于烧得更旺。但火光照旧不大,反而是浓烟滚滚,木柴实在太潮湿了。 黑暗中本就看不清,还到处飘着浓烟,醉来的蛮夷完全搞不清状况。 感到到友军正在逃跑,愈来愈多鬼主,带着自己的族人开溜。 苴猛的亲军竟然没乱,迅速聚集三百余,但弄不大白敌人到底在哪里。他对几个儿子和女婿说:“你们骑马去各处聚兵,阻遏诸部溃逃。快快伐鼓吹号!” 中军笼堡这边吹响聚兵号,附近的混乱稍微平息。 但距离更远的处所,乱子却愈来愈大。 领地越靠近诸蛮的鬼主,就越不肯意停下来。他们担忧自己的村寨,早就念着回家了,只因畏惧苴猛才留下作战。 如今遇到这种事,管他是真是假,正好借机开溜。 两百多汉人贼寇,曾经趁乱逃出,发觉蛮夷变得混乱,又忍不住停下来。 “孙秀才,蛮夷这就乱了?我们也没放多大火啊。”孔大光迷惑道。 孙树猜测道:“多半是营啸了。苴猛只在外围布置精兵,防备官军夜里劫营。咱们却是在营中点火生乱,蛮夷毫无准备,误以为官兵已攻破贼寨。” “现在去投官兵?”胡阿七问。 孙树笑道:“大好的立功机遇,随我原路杀回去。若是在混乱中失集了,各自率部回来在这里会合。” 这些老六原来已逃离贼营,却在孙树的带领下,又重新跑回营中,沿途用蛮语大喊:“汉兵杀来了,汉兵杀来了,快逃啊!” 所过之处,更加混乱,许多正在茫然不雅望的蛮夷,听到他们的喊声立即逃跑。 “呜呜呜呜……” 火线号声再度吹响,苴猛的女婿曾经骑马奔来,身边只带着两十多人,呵斥道:“不准乱喊,都聚过来!“ “杀!” 孙树灵机一动,改变计谋:“都用汉话喊,杀贼,杀贼!” “杀贼,杀贼!”身边的汉人贼寇跟着喊。 真有汉兵劫营? 苴猛的女婿也慌了,竟然不再聚兵,骑马回去向岳父报信:“都大鬼主,汉兵杀进来了!” 苴猛也没疑惑,今晚情况诡异,认为自己多半是被汉兵劫营,立即对亲信们说:“各自率部撤离,族人不要跑集了。” 不跑集才怪,黑暗中混乱不堪,跑着跑着各部就失去联系。 那些汉人老六也跑集了,只得摸回之前的区域会合,等待好一阵还没聚齐,稀里糊涂失落了好几十人。 “孙秀才,现在该怎办?”胡阿七问道。 孙树念了念:“派两十人去联络官军,剩下的随我在这里等着。记得打火把,别被汉兵当成蛮夷杀了。” “我去联络官军!”胡阿七自告奋勇。 这厮带人一路小跑,奔出不到两里地,就听到隆隆的马蹄声。 胡阿七扯开嗓子大喊:“贼兵败了,贼兵败了!”

却是朱铭亲率骑兵而来,睹有人举着火把拦路喊话,立即上前质问:“怎生回事?” 胡阿七说:“军爷,我们是汉人,孙秀才带着我们劫营,蛮夷被吓得全跑了!” “重重有赏,快让开道路!”朱铭喊道。 朱铭也计划劫营,但不是今晚,因为蛮夷肯定有防备,他计划再拖两天再说。 却不料一群老六,在贼营中搞出恁大动静。 立即带领骑兵连夜追赶,即便举着火把,也看不太清道路奇有倒霉蛋马失前蹄坠落道中。 孙树点火等在路旁,朱铭停下来问:“哪个是孙秀才?” “我是孙树,睹过县尊的,秀才不敢当,只是及第士子而已,”孙树说道,“蛮夷已溃逃,请县尊速速追击!” “记你一功!” 朱铭带领骑兵奔入敌营,隐约可睹四处一片混乱,他停下来对邓春说:“你带几骑回去,请宇文太守过来接收贼营,莫把粮食和财贿烧光了!” 苴猛至今脑子还是迷糊的,自己明明布置了大量岗哨,怎么会被汉兵潜入营中放火? 他底子没有疑惑孙树,因为那些汉人,都在老家犯下重罪,还跟着蛮夷一起去劫掠汉民,并且早就在普古笼那边娶妻生子。 孙树更是多次出谋献策,应用计谋帮他扩张地盘,早就曾经被苴猛视为心腹。 黑暗中越跑越乱,苴猛身边只剩两百多部寡可以指挥,剩下的都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一连逃出几里地,苴猛不再惊恐,渐渐清醉过来,勒马停下说:“汉兵没有追来?” “不晓得,到处都在喊。”儿子阿繁说。 苴猛亲自骑马往回走,一路遇到不少溃兵。他让亲兵不停吹号,一些溃兵停下来会合,但更多溃兵充耳不闻。 很快确定没有追兵,苴猛对儿子说:“快去火线支拢溃兵,汉人没有追来!” 号令发出不久,马蹄声在夜间响起,朱铭终于带着骑兵杀来了。 勉强聚拢的几股溃兵,听到隆隆马蹄声,看到数百支火把由远及近,瞬间吓得再度溃集。 这回是彻底溃了,苴猛也毫无举措,只能带着儿子、女婿和亲兵一起逃。 逃着逃着,就连亲兵也顾不上,苴猛只带骑马的加速逃走。 朱铭左手拇指和食指握住火把,剩下三根指头推着缰绳,右手提剑沿途劈砍。这种情况没必要用蛇矛,他那把铁枪实在太重。 逃跑中的溃兵毫无抵抗力,朱铭也不知砍死了几。 好些溃兵发明跑不过战马,于是纷纷跳河游向对岸,或者朝着西边山中逃去。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蛮夷溃兵,数量太多杀都杀不过来。 一直追杀至天亮,朱铭终于停下,发明自己的骑兵少了两十多个。有些是追杀溃兵去了别处,有些是夜间疾驰落马受伤,估计还有稀里糊涂被摔死或者踩死的。 宇文常已派步军沿途清扫战场,陆陆续续俘虏数百人。重伤俘虏直接砍了,轻伤俘虏则抓起来。 孙树竟然跟在宇文常身边,讲述着普古笼的情况,仿佛念引导官兵把苴猛的老窝占了。 “抓到几个蛮酋!” 衣服华丽,皮甲精良,发饰贵重的就是蛮夷头领。 那些头领都已受伤,有的甚至被踩死砍死了。除了苴猛的一个女婿,其他都是巨细鬼主。 宇文常找到朱铭,满脸微笑道:“此战大破蛮夷,胜利当居首功。” 朱铭好笑道:“那个孙秀才是首功,竟然敢放火烧营,估计没少干胆大包天的事情。” 宇文常说道:“趁着苴猛兵败,当选精兵直驱普古笼。” 朱铭说道:“攻占普古笼之后,太守当在那里会盟诸蛮,重新给各部划分领地。大渡河以南的那些河谷,必须分给河南蛮。河南蛮都是生夷,会说汉话,精于耕种。他们壮大之后,可为黎州屏障。这个孙树不是什么好人,把罗罗笼赏给他做领地,再赏他一些蛮夷俘虏,让孙树经管周边村寨。” 宇文常说道:“如此人才,当委以重任。” “给地盘给人,还不算重任吗?”朱铭解释道“诸蛮须得教化,孙树有勇有谋,又是士子出身,还擅长跟蛮夷打交道。他带着汉人经管蛮夷,渐渐就移风易俗了,罗罗笼周边的生夷,两三十年就能变成生夷。可为今后改土归流做准备。” 宇文常点头说:“胜利考虑长远,吾不如也。” 朱铭哈哈一笑:“太守事务繁忙,今日念不到,过几日就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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