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湛亭却觉得。
禅房正面挂着的佛祖绘像。
好像,在审判着他这一瞬间的失神一样。
他不应的。
“……”
他缓缓闭上眼睛,眼皮下的瞳孔被淡漠覆盖。
而安静悦耳的声音回荡在禅房里。
“陛下,金刚经里有句话: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不雅。”
仙仙细长的眼斜着他,咬着佛珠,暗昧不清问:“什么意思呢?”
太浪荡了……
太不应这样了。
他们一个是天子一个是僧人。
一个沉溺在人间的富贵窝里,尊贵的手可摘星辰。
一个超脱于世俗,该清心寡欲啊。
湛亭念要抽身而起,可仙仙一把扶住他的腰,让他起也起不来,也从来没那么痛恨过那些坏和尚给他下的软筋集。
湛亭冷声道:“意思是——一切长久,转瞬即逝,陛下不应固执于邪念!……您是一国之君,应每时每刻,为世界公民着念!”
他话语锋利,莫名带着曾经身为皇子殿下的威仪!
而曾经,皇位是他的执念,现今……
湛亭垂眸,现今他被终生囚禁于皇家寺庙,只念安心的吃斋念经,不念与人红尘纠缠。
“朕觉得,皇兄说的太对了。”
仙仙的发带不晓得什么时候掉了,墨发集了一身,她眯了眯眼,抱紧湛亭,像是挣脱了黑夜束缚的恶魔,囚禁着佛。
“一切长久,转瞬即逝——朕有什么念要的,应该尽快拿到手才是。”
“皇兄说的必然是这个意思,对吧?”
仙仙说完。湛亭僵直身体看着她靠近过来,愈来愈近……
“贫僧与陛下……身份有别,请……陛下自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但他不知为何,竟然升不起一丝抵抗的心思,反而有着隐秘的渴望。
就在他呼吸紧促到几乎窒息时,仙仙的手越过他拿了酒盅。
仰头灌了一口,极洒脱,仙仙又扬起晃人眼的笑:“朕也要对皇兄说一句,嗝——”
打了个酒嗝。
她继续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在我看来,皇兄也应该喝一口烈酒。”
她把瓶口抵在湛亭的唇边,透着薄薄酒气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烈酒芳香,扑鼻而来。
这一刻。
僧人信了三年的佛,念了三年的经,敲了三年的木鱼,竟都功亏一篑的化作了脑海里的空白。
他不自觉的抿了一口。
立马,舌尖麻了。
身体也麻了。
一抹香软的唇好像缠过来,嘉奖似的亲了他一口。
害的他眼眸都颤了颤。
随即,湛亭瞳孔紧缩,望着眼前有些醉醺醺的‘少年’,他手里终于握起了力量,拿着旁边时常敲击的木鱼,一把将仙仙打晕!
仙仙:“……”靠。
湛亭坐在塌上,身上的袈裟有些凌乱,如他的表情普通。
他被一个‘少年’亲了。
望着被自己敲晕的‘少年’天子,他放下木鱼,不自觉的摸了下唇。
然后,湛亭起身,脸色被冰冷覆盖。
他走到禅房的小室,从枕底下拿出了一柄匕首。
匕首上雕刻着龙纹,是老天子以前赐给他的,也是他唯一带到庙中的东西。
这把匕首,护佑了他许多次。
而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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