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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深处的某片草场,匈奴人的帐篷连绵数十里。
这正是刚刚离开对华夏的依附,转身投入到鲜卑怀抱的匈奴人大本营。
匈奴人如今势力大不如前,只能在汉人和鲜卑人之间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中间最大的帐篷内,五十多岁的右谷蠡王潘六奚正斜躺在厚厚的毛毡上,眯缝着眼睛赏识抢来的汉家舞姬乐师的乐舞。
这对草原人来说当然是俭侈的事,也只有他这匈奴最高统治者能力享用的到。
其余的匈奴牧民生活也是很苦的,要念生活的好一点,就要随他出去抢劫汉人。
合法潘六奚沉醉于那汉家舞姬露出的白净腰肢之时,突然有人匆匆闯了进来,他仔细一看,竟然是左大当户(匈奴官职名)。
他立即压住心中不悦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王,不好了,”左大当户施礼道:“刚刚有铁弗部的败军逃来说,他们被南军给灭了,连诰升爰也被南军捉了去,大概也曾经凶多吉少。”
“什么?”潘六奚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们怎么会招惹上南军?”
“听说他们跑到雁门郡劫掠,突闻发明有千余南军,诰升爰下令主动攻击南军,没念到竟然反被南军击溃。”
“诰升爰麾下少说也有三千人马,怎会被千余南军击溃?”
“逃回来的军兵就是那样说的,南军虽然人少,但是却异常彪悍,听说南军发明铁弗部之后底子没有后退,也是主动迎了上来。”
“等等,”潘六奚举起右手,沉思道:“你说诰升爰劫掠时睹到南军,也曾下令攻击?”
“是的。”
“我这个侄儿啊,看来心里还是放不下,”潘六奚说着长叹了一声,“他这是念拿南军的人头去鲜卑人那里讨功,用来对付我呢。”
如今的匈奴早已不是早年的匈奴,他们冲入华夏郡国境内劫掠,抢到了粮食女子就赶紧跑回草原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睹到南军也应该躲着走才对。
可是诰升爰却主意向南军发起了进攻,只能说明一点,他念要拿南军的人头功。
拿到人头功当然不是给他这个叔叔的,只能是送给鲜卑人,获得轲比能的撑持。
“这么说,诰升爰他是自己找死啊,”大当户乃是潘六奚的心腹,对潘六奚笑道:“如此一来,他们的破事咱们就不应管了吧。
如今铁弗部青壮尽失,仅剩下了数千老弱妇孺,咱们接手过来也是负担。”
草原上的生存条件要比华夏人艰难数倍,青壮是一个部族的主要劳动力,无论是放牧还是抢劫,全都指望他们。
没有了青壮的铁弗部,那便成了不折不扣的大累赘,以潘六奚的精明,当然不会把这累赘承揽到自己身上。
“不过……那铁弗部究竟与我们是同一族人,”潘六奚沉吟道:“我那侄儿可以对我不仁,可他被人杀死,我若不为其报仇,他留下部族遗孤,我不加以参谋,我们部族人心岂不就要集了?”
“那依大王之意……”大当户听谷蠡王的意思,竟然对铁弗部还要管,这倒是让大当户有些意外。
这很不谷蠡王。
只睹潘六奚举起一根手指,眯缝着眼睛号令道:“其一,在伦托湖旁边划出一片草场,支配铁弗部余寡安顿。
其两,派人去弹汗山向鲜卑人求援,就说本王为了相应轲比能大王之约,派部下攻击南军,没念到遭遇暗算,马到胜利。
我部损失惨重,请轲比能大王兴师前来为我部报仇。”
大当户听了,立即在旁边愣愣的瞪大眼睛,双手竖起大拇指,对谷蠡王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念说一句赞扬的话,却发明词汇量有限,搜肠刮肚都找不到一句适合的成语。
原来伦托湖虽然号称是湖,但早曾经干涸了,那片草场底子就是潘六奚自己不要了的。
如今顺手推舟送给了铁弗部,当然是让那帮老弱妇孺到那里去自生自灭了。
而潘六奚最高明的就是,大嘴一歪楞把诰升爰攻击南军说成是他派的,如此既在鲜卑人面前邀了功,又把给诰升爰报仇的责任给撇了出去。
究竟他们现在是鲜卑人的小弟,小弟执行大佬的号令,结果在外面被人打了,背后的大佬能不出面把场子找回来吗?
潘六奚这个老狡黠,仅仅用这几句话,就把全部费事都排除,不止撤销了诰升爰的隐患,还把功劳全都揽在他的身上,可谓一举数得。
“接着奏乐,接着舞,”潘六奚也觉得自己处置异常得当,得意挥了挥手,让暂停的乐舞继续。
大当户则知趣的退出了帐篷。
他来到外面,只睹有斥候突然急匆匆跑了过来,施礼道:“禀大当户,有斥候传来消息,南人正吩咐消磨一支军马前往弹汗山。
此中押送有大批绢帛以及陶器,据说是与鲜卑人商议重开商业的。”
“这算什么事,也值得禀报?”大当户皱了皱眉道:“莫要打扰了大王的雅兴。”
那斥候却迟疑了一下道:“可是那汉人所商业之物太廉价了啊,据说现在南边战火逐渐平定,公民休养生息,以至于绢帛陶器等大为跌价……”
斥候将牛金所集播的消息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大当户却依然不以为意道:“他们这些汉人也太念当然了,货物再是跌价,终究必要鲜卑人用羊去换。
可是既然鲜卑人能抢,那是无本买卖,又怎可能跟汉人商业?”
这时候,突然听到帐篷里传来潘六奚的声音:“外面何人在外喧哗?”
大当户睹被听睹了,只得又回身来到帐篷内,对潘六奚笑道:“是这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斥候探知,汉人异念天开,竟要跟鲜卑人商业……”
他话未说完,只睹潘六奚脸色愈来愈繁重,拍着桌子怒道:“混账,此事为何不早来报我?”
大当户被谷蠡王的态度吓了一跳,谷蠡王可一直是老谋深算,处变不惊的主儿,没念到现在却如此震惊。
他颤声回到:“我以为,鲜卑人军力强盛,既然能抢,就不成能跟汉人重开商业。”
“你懂什么?”潘六奚怒斥道:“抢难道就不必要本钱的么?
就说眼前,部族的青壮前去劫掠被打死了,其家里必要抚恤,父母妻儿必要赡养,这些难道都不是钱?
更毋庸提真要把汉人给逼急了,其派军前来征讨,交兵打的难道都不是钱?”
那大当户被骂的紧紧低下头不敢吱声。
潘六奚继续道:“如今汉地新朝已立,万象更新,其绢帛、陶器等物降价也是应有之理。
陶器绢帛倒也没什么,究竟不能吃不能穿,可是以汉人耕种之能,恐怕用不了多久粮食也会如此。
若有一天粟米都能降到一头羊换两三石的价钱,鲜卑人当然会选择商业,而不是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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