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一番利弊后，宋红果还是应了下来，不过跟赵保庆商量，这几天先不忙着接诊，一来是她还没准备一应用品，两来也是念等虎头的病好一点再说，虽然她自觉医术还凑合，但村里人未必都有信心啊，所以，还是用事实说话最好。
谈完正事儿，几人又坐了会儿，便起身离开，宋红果送他们走的时候，满园还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一脸央求的问赵振华，“爹，你也给我买台支音机吧，里头的节目太好听了，每晚都有小喇叭广播，又会唱歌又会讲故事，可有意思了……”
赵振华弹了他脑门一下，唏嘘长叹道，“你爹我还念要一台呢。”
“那你也找你爹要啊。”
“……”
他是不念吗？他那是不敢，他爹会揍人啊，哪像他当得这个爹会疼孩子？
“爷爷……”睹亲爹认怂，满园仗着受宠，拽着赵保庆的胳膊撒娇，“咱家也买一台呗，有了支音机，您每天都能听新闻啦，这样有啥重大事情，您也能及时晓得，还能听样板戏呢，忙碌一天回家听听戏，多解乏呀。”
不得不说，满园这嘴随了赵振华，太会哄人了，还是专戳心窝子的那种，让你明晓得他有所求，却狠不下心谢绝。
赵振华一脸与有荣焉，悄悄对着儿子竖起大拇指。
果然，赵保庆底本没一点念买的计划，听了这番话后，可耻的动心了，谁叫新闻和样板戏都是他的心头好呢，于是推下老脸来问宋红果，“支音机好买不？”
宋红果随口道，“好买，百货大楼里就有，价位从五十到一百不等，入口的贵，但不要工业券，国产的廉价些，只要工业券够，随时都能买，这两种质量略有些不同，但敬服着用，国产的也能用个几十年。”
这话可不是她夸张，后世，她曾经在一个老物件保藏群里，睹过有人炫耀他家长辈六十年月成婚时买的支音机和手电筒，一直用到八十年月都还没坏呢，还有个电风扇，外形挺复古，但不影响使用，那也是她头回晓得原来我国早在四十年月就能出产电风扇了，只是后来停产了，直到七十年月后才陆续出现各种牌子的风扇。
赵保庆听了她的话，揣摩了一下，又问，“得几张工业券？”
宋红果还真不确定，推敲道，“大概七八张吧，大舅念要？我倒是可以帮着凑一下。”
这时，赵振华嘿嘿笑着接过话去，“表妹，冒昧问一下，你一个月能发几张工业券啊？”
赵保庆没好气的给他一脚，“晓得冒昧还问？”
“我那不是客气话嘛……”
“老子看你是不要脸。”
“有你这么埋汰自己儿子的吗？”
“哼，埋汰？你要不是我儿子，老子非得骂到你重新投胎。”
“那不是两姑的本事吗，啥时候你也学会了？”
“滚……”
“哈哈哈……”
不顾赵振华黑脸，笑得前仰后合的是赵秋月，连赵玉莲向来严肃的脸都柔和了几分，满园也捂着嘴，同病相怜的看着自己亲爹吃瘪。
宋红果笑眯眯的等着爷俩逗完焖子，才道，“我一个月能有两张，不过大舅现在就要的话，我可以找朋友先凑一下。”
“这咋好意思？”赵保庆可不是那爱占廉价的人，相反，他很怕短人情，“我不急，又不是啥急需的东西，慢慢攒就行，别去费事别人。”
赵振华也附和了几句，只要他爹紧口同意买就谢天谢地了，晚几个月也没事儿，究竟这么多年都等了。
睹他们爷俩态度坚决，宋红果便顺着他们的意思道，“行，那听大舅的。”话落，转头问赵玉莲，“两姨念要吗？到年底，我发的工业券应该够买两台的。”
赵玉莲摆摆手，毫不犹豫的道，“不费那个钱。”
宋红果听她谢绝，也不意外，“那两姨以后有念买的东西，再跟我说。”
闻言，赵玉莲倒是神色仔细起来，“买粮食，你有门路吗？”
这话一出，连赵保庆都表情慎重了几分。
宋红果苦笑道，“您要是念从粮店里买平价粮，怕是有点难，听说每个月初公社的人都得大半夜的去排队抢才行，尤其是细粮，严格控制数量的，平时去买，粮店里也就只有些地瓜面之类的……”
赵玉莲道，“这些我大白，粮店的粮食光供应城里人吃都不够呢，黑市我也找人探听过，粗粮都翻了好几倍，这还有价无市，我是念问，你有那种……不要粮票，价格又不会太离谱的门路吗？”
赵保庆跟上一句，“贵个一倍两倍的都成。”
宋红果默了几秒，点点头。
赵玉莲眼睛一亮，紧接着便是三连问，“真的？能贵几？好弄吗？”
宋红果沉吟道，“大概能贵一倍摆布，好弄倒也好弄，只是数量肯定不会太多。”
“几？”
“一两百斤吧。”
赵玉莲复杂的看她一眼，都没说话，一两百斤难道还少吗？
赵保庆咳嗽几下，“那个，红果，必要你往外搭人情不？”
“不用……”
“那辛苦你帮着买点吧，买回来我跟你两姨再分。”
“行，那买啥样的？”
“粗粮，棒子，豆子，地瓜，都行，咱不挑。”
“可以，要是有小米，我也给买一点吧，那个比力养人。”
“好，好，给你添费事了……”
“大舅说这话就睹外了，您和两姨帮我的时候，我可没说啥。”
赵保庆欣慰的笑起来，“行，不说那些虚的，回头我让你表哥把钱给你送来。”
“不急，等我买回来咱再算账吧。”
“也成。”
晓得她手里应该不缺钱，赵保庆就没再客气，一下子解决了好几件大事儿，下山的时候嘴里都哼着惬意的小调儿。
赵振华调侃，“爹这是享着外甥女的福了。”
可不就是享福吗，给村里请了个医生，以后看病利便了，那么难买的支音机也有盼望了，连粮食都有门路，亲娘咧，当初的那一点善念，报答自己的可是个福星。
赵保庆撇他一眼，溘然道，“你或许比老子更能享福。”
赵振华愣了下，“啥意思？”
赵保庆背着双手，懒得理他，脚步轻快的把他甩后头。
赵振华推住赵秋月，“你说我爹刚才那话是啥意思？”
赵秋月揣摩了下，一脸羡慕的道，“大舅应该是念说，你跟表姐的关系处的更好吧，将来说不定能沾的光更多，他嫉妒你呢，别说，我都要酸了。”
赵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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