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律出了地窨子,去专门看了看在草甸子上拴着的追风。
看它在草甸子上往返奔腾撒欢的模样,那精神是愈来愈好,同陈秀清远远避开在一旁不一样,吕律是越看越喜欢。
上前推住马笼头,吕律伸手摸了摸它的面门,又捋了捋它脖子上长长的鬃毛。
喂了这么些天,几算是有些适应,追风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咬、就踢,只是在吕律摸它的时候,不息地甩动脑袋避让。
驯马,是让马匹屈服的一个进程,但更慌张的是让马对主人从习惯、认可到亲昵的一个进程。
比起一味的屈服,得到马的认可和亲昵,这样的马会显得更有灵性。
跟追风打过召唤,吕律叫上陈秀清一起,前往秀山屯。
两人走出林子上到大路上,吕律推着自行车和陈秀清并排走着闲聊。
走了没多久,后面传来哐啷哐啷的马铃声,两人回头看去,睹一人站在马车中,推着缰绳,赶着马一路小跑而来。
吕律和陈秀清两人,走到路边上一点,将道让开。
“吁……”
赶马车那人到了旁边,推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他跳下马车,从怀里掏出一包烟,上前敬烟:“两位兄弟,请问一下,往里边走是秀山屯吗?”
“是秀山屯,再往前走三四里地就是……。”陈秀清接过烟,笑着指点道。
吕律看了下他手头的烟,认出是迎春烟,这烟他在农场的时候抽过,两毛钱一包,上面有伟人诗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是他以前当知青那会儿,常抽的烟,挺受知青们欢迎。
但是现在……吕律摇摇头:“我不会抽烟!”
那人笑笑,将烟支了回去,继而取出个打火机,给陈秀清点上:“那秀山屯还有道去其余屯吗?”
“没了,秀山屯就是这片最里头的屯子,没其余道了!”
陈秀清摇头,抽了一口,反把自己呛得连咳好几下,接着问道:“你不是这屯里的人啊,干啥的呀?”
“就是进山支点山货,野鸡、野兔和一些皮毛啥的,等过一段时间,蘑菇出来了,还支蘑菇。”男子笑道:“就是点小本买卖……两位慢走,我就先去屯里了。”
他说着重新跳上马车,赶着马车往朝秀山屯跑去。
“律哥,支这些东西能赚钱吗?”陈秀清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赚钱人家做这些干啥,别看着赶辆马车到山里各村各屯转,一个月下来,能赚不少钱。”吕律做过这些,晓得此中的门道。
“那公营店咋办?”陈秀清困惑地说:“难道他们还能开比公营店更高的价格?”
“还真别说,公营店支购的哪些东西,他们还真能开出更高的价钱。你要晓得,公营店支购的东西,都是统购,要么就是用来出口的,要是就是一些厂家委托支购的,东西大概就那几样,是有计划的,并不是全部的东西都支,各个处所的价格还不一样。
他们不一样,门路跑对了,光赚差价都能挣不少。”
吕律俭朴地说道:“各地的需求不一样,还有不少人,他们念得到的东西,通过正规渠道,可不容易弄到,正好委托这些人手中去支。最俭朴的,就像山里的蘑菇,都是些好东西,可是,出了这大荒,其余地儿可不容易睹到,算是特产。”
陈秀清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吕律看了下他手头捏着的烟:“不会抽就别抽,能不抽,最好也别抽。”
“第一次有人给我发纸烟,有些好奇!”陈秀清干笑了两声,将大半截烟扔地上,用脚搓灭。
吕律不再多说什么,催促着往秀山屯赶。
到了屯子里,看到支获山货的人将马车停在屯中土路上,正挨家山门去问。
周翠芬家的地还没种完,陈秀清忙着回去帮忙。
吕律则推着自行车径直去了张韶峰家里,到院子栅栏外边时,看到张韶峰正在院子中劈柴。
而他的双胞胎儿子,在院子一角竖了块木柴,拿着弹弓瞄着打,不停地争辩着,张口闭口就是吕叔,隔上几天时间,曾经将吕律交给他们的哪些东西,弄混淆了,谁也说不赢谁。
吕律在院外按响自行车铃铛。
清脆的铃声一响,劈柴的张韶峰和玩得真心实意的双胞胎都一下子回头看来。
“吕叔……”
两个小家伙欢跑着过来开门,吵嚷着让吕律教打弹弓。
张韶峰也拍拍身上感染的柴屑,迎了过来:“来了,事情咋样?”
“也没啥大事,打上两天针水,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儿了……他一醉起来,张口就是那卖大炕的,我听着烦,给他留了三十块钱就回来了,懒得伺候,让他自己作!”
吕律将自行车推进院子,被张韶峰接过,推到仓棚下放着。
“那可不,但凡是念安分过日子的,就不会像他那样……人没事儿就行。”张韶峰也差不多是相同的念法。
吕律提了罐头、糖果和鞋子,交给两个小家伙。
一看有好吃的,两个小家伙顿时把弹弓记得一干两净,提了东西,欢快地跑进屋子。
张韶峰冲着屋里喊了一声:“给你们吕叔泡水。”然后召唤吕律在柴垛子旁边的木墩坐下。
“今天的事情咋处置?”吕律到旁边坐下,开口问道。
“让老东西把屯长位置给卸了,然后给伱要了几亩好地。”
张韶峰说得轻轻巧巧。
“给我要了几亩好地?”吕律反倒是停住了。
“那可不,差不多七八亩的模样。念要让人不说,不得给点封口费啊?”
张韶峰笑了起来:“你是不晓得,今天你一走,他是直接在我面前就跪了,不停地求饶,晚上的时候他们家又吵了一架,只是很快就将声音给压下去了,今天更是天刚亮就忙着去区上,跟他那儿子打召唤去了。
惹毛了,我将他那儿子给弄回来种地。我跟他说了,你是我兄弟,宁神吧,以后他不敢招惹你了。”
吕律笑了起来,果然比他念象中的要好得多。
不光将陈卫国会找他费事的事情给杜绝了,还顺带得了那么几亩地,把自己没地的事情也给解决了。
七八亩地不少了,今后,在这山里,也是有田地的人了。
“那你呢?”吕律笑问道。
“我……我有家规:不拿人一针一线!”张韶峰笑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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