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 / 1)

魔界

一觉醉来,妖魅发明周围的营帐开端陆续拆卸,部队隐有开拔之意。询问后才得知,奥德曾经下令向皇城进军。

妖魅觉得荒唐,即使雇佣兵数量庞大,训练有素,可直驱皇城未免太甚自不量力。此等以卵击石的愚蠢之举,鎏钬竟也默许。

等她找到鎏钬时,对方只兀自说了一句,便令她哑口无言。

“据线人来报,阎罗离开皇城,孤身前往人间了。”

妖魅听得懂这句话的潜台词。

阎罗不在城中,暴民与内鬼里应外合,皇城不攻自破。等冷玥回来时,王座已然易主。

妖魅无话可说,以她现在的立场也不成多置喙,只能默然回营帐整理东西,准备拔营,而晢枢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她死后。

“念说什么就直接说。”妖魅头也不回,手上继续拾掇着行囊。

晢枢得到了准许,便直接走到她身旁,歪头打量她的神色,“就这么认命了?真不像你的风格。”在这待了一阵子,从佣兵们的闲言碎语中,他大概晓得到了妖魅尴尬的处境。

“别用那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来评判我,你以为你是谁,别太自以为是了。”妖魅毫不客气地冷嘲,却在低头看到藤鞭的瞬间,有长久的愣神。

“我以为曾经贞烈的风尘女子,会以命相搏,只侍一主。”

这句话说的颇为无理,甚至戳到了妖魅过往的痛处,但她意外地没有生气。某种意义上,晢枢说得确实没错。

“可惜过去和现在,我都对自己认定之事无能为力。”她耸了耸肩,尽可能轻描淡写。因为能力不够,所以只能一再选择认命。

晢枢毫无预兆地伸手,捧起她的脸,逼她跟自己对视。

妖魅没料到他会有如此放肆的活动,愣愣地望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此中翻涌的表情,于她而言太甚陌生。

“只要你念,我就帮你改变现状。”不惜一切代价。

他在妖魅额头上飞快一吻,继而后退几步,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好似方才的所言所行,只是他心血来潮的恶作剧。

妖魅心口传来陌生的胀痛感,她分得清打趣和调情,可晢枢落下的这个吻,却有着她不懂的虔诚。

额头上残留的热度,烫得她心头发颤。

人间

因为阎罗这个强大的魔族停留人间,气候变得极端恶劣,全日暴雨如注。

冷玥木然地看着瓢泼大雨,已然习惯了这种常态,径直迈步朝雨幕中走去,小臂上却陡然受力,被人推回了雨伞的庇护之下。

冷玥回过头,眼神略有些失焦,待看清男孩的脸庞,她眼中才泛起亮光。

似为了确认他的真实性,她毫无预兆地踮起脚去吻他,温热的触感,终于让她胸腔里的某处被安稳地填满。

纵然天空全日阳郁,她的光,在这里。

“我们逃走吧。”逃走所谓的命运轨道,去改写那个注定的bade

di

g。

去背离世界,以性命为赌注相爱。

即使未来永无宁日,至少还有彼此在身边。

她攥紧他的手,与之十指紧扣,疏忽倾倒的雨伞,推着他冲进雨幕。

他们在街道上狂奔,被溅起的水花浸湿裤脚。

在旁人眼中,他们大概是荒唐可笑的,但冷玥从未觉得如此自由。

街道两侧的景物含糊着后退,世界在大雨中隐去轮廓,只有手心传来的热度越发清楚。

苏源沉默地与她并肩奔跑。无论她念做什么,他都市无条件地陪着她。

哪怕有一日,她成为了世人眼中的“怪物”,他也愿意陪在她身边,出席她的每一日“晚安”。

他们一直跑,用尽全力地跑,把俗世抛之死后,直到筋疲力尽,气喘吁吁仰躺在公园的草坪上,看灰紫的天空落下豆大的雨滴。

雨水砸在脸上,传来轻微的钝痛。

冷玥眯眼看着苍穹,忽而笑了。她笑得很用力,眼里泛起生感性的泪花,最后不得不坐起身,抱膝蜷缩,以抑止自己的歇斯底里。

自阎罗到来后的这些天,她一直在努力维持自己的冷清抑制。她自我催眠,告诉自己人间的种种不过尔尔,恢复记忆后,即使失去现有的一切,她一样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若是她高估了自己呢?那她该如何承担后果,度过痛苦煎熬的日夜。

被扼住喉咙般的窒息感向她袭来,失去他的未来,光是念象都叫她难以招架。

苏源用自己的风衣外套把她裹紧,搂进怀里,抚慰性地拍她的后背。冷玥环住他精瘦的腰,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慢慢恢复安静。

“如果我是夏玥就好了。”

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能和你安稳地过一辈子就好了。

苏源对她失常的原因猜到了一两,闻言只能更用力地抱紧她,传递微薄的暖意。

口中私行承诺的未来,对于他们而言太甚苍白,也太甚残忍。充满未知性的“明天”,注定福祸相依。

“前几日,有个汉子出现,说要带我回去了。”

苏源身子一僵,手握住她的肩头,推开些距离,不成置信地望向她的眼睛。可冷玥垂着眸子,避免与他对视,语速飞快。

“我剩下的时间不会许多,离开曾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走后,你不要苛待夏玥,鸠占鹊巢这段时日,令她身体抱恙,我对她有愧……如果因为她性情大变,而被人察觉出端倪,还要请你帮忙搪塞……”

“别说了!”苏源的声音有些哆嗦,眼眶发红。

“会有举措的,冷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你冒然闯进我的世界,把一切搅得天翻地覆后,现在准备轻飘飘地叮嘱两句,然后就潇洒离开吗?”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眼睁睁看你走,所以我也念自私一次,不惜一切代价把你留下来。”

苏源第一次这么生气地对她,手下意识捏住了她的肩骨,可又怕弄疼她,最后只得握拳抵在地面上,手背青筋凸现。

冷玥不知该作何回答。郁结于心的痛苦好像快溢出来了,她只能咬紧口腔内侧的软肉,以此来转移苦楚。

苏源不肯跟她争吵,所以先一步离开,好让自己冷清下来。

即便正在气头上,他也担心她淋雨着凉,把外套留给了她。

大雨倾盆,砸在身上,当真是又冷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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