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家(1 / 1)

“叮零零”,放学铃声响起。

木风迫不及待地念回家,摸了摸裤兜,那辆除了铃铛啥都响的永世牌自行车钥匙果然在,给刚子打了声召唤,就要走。

刚子说:“你今儿怎么走这么早,不打球了。”

“今儿利落索性,我得回家。”木风有点兴奋,把书胡乱塞到桌洞里,抬腿往外走。

“别记了明天篮球赛,和四班可是一场硬仗。”刚子在死后嘟囔了一句。

木风念了念,这应该是高中阶段最后一次篮球赛。

学校每年都构造篮球赛,以年级为单位,当时木风虽然不是主力,主要是给大家拿衣服、递水、当啦啦队,但他一直很喜欢打篮球,到了大学阶段还进了系篮球队,即使工作后,也依然是一奇然间就到市体育中心打打野球。

炎天天长,这时候天还亮着。

木风轻快地骑着车,兴奋又好奇地看着陌生又生悉的县城。

这时的月华县还是以灰暗为主的色调,路边上随处可睹的碎石、砖块、杂草,把木风迅速推回到90年月的经济发展水平,两边的房屋大都是低矮的平房,一路上最豪华的建筑是县招待所,一座白色的三层小楼。

马路真是通行啊,虽然不宽,但不用担心堵车。路上跑的全是自行车,摩托车都很少,汽车更是少之又少,时不时突突突地过去一辆辆拖推机,带起一阵阵尘土。

木风家住在月亮河边,那里原来是村里的田地,90年月初划成宅基地,1995年家里盖了四间瓦房。

底本那块地可以盖五间,但钱不够,大概缺一千块钱。

父亲找过当时过得比力富裕的堂兄弟谷保峰借钱。

谷保峰是木从礼老舅家的大儿子,早些年也很贫,后来召集村里的人成立了个建筑公司,在县里、市里到处包揽工程,挣了许多钱,成了最早一批富起来的人。木从礼也曾经在谷保峰公司里做过一段时间。

木从礼借钱找到了谷保峰公司。

谷保峰鼻宽口阔、一脸油光,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打瞌睡,听到木从礼进来,忙站起来和木从礼打了召唤,笑呵呵地丢了一支烟过来,说借钱没问题,满口答理着,但说司帐恰好不在,过几天再来拿。

后来,父亲又去找了几次,开端还能睹着面,后边两次连人都睹不着了。

实在对谷保峰的为人,木从礼大体晓得些,怎样把亲戚排查了个遍,也找不出第两个能拿出一千块钱的。

父亲一辈子要强,但凡能过得去,他绝对不会张这个嘴。

家里贫,贫的厉害,是宿世木风一直的隐痛。

最让木风难得的是父亲因为喝酒过多导致2021年出现肝硬化,花了不少钱。

父亲几次说不治了,钱留给孩子,自己能活几年是几年,母亲在医院的走廊里压抑着声音哭过好几回。

拐到月亮河边上的土路上,来到家门口,看睹锈迹斑斑的铁门,木风心里一阵阵发紧。

自从上了大学,他一直忙于生计,很少回来。

铁门进去,左手边的西厢房是厨房。说是厨房,实在就是一个大锅台,一个长风箱。

这时他站在门外,就可以听到铁铲子在大铁锅里翻炒和推风箱的声音,葱花炝锅的香味和木柴燃烧的劈啪声从外侧小窗户里飘出来。

推开门,放下车子,木风悄悄走到厨房门口,看到母亲正弯着腰麻利地在锅里翻炒。

母亲周桂兰是个特别勤快的人,木风从小到大,父亲长年在外做泥瓦匠,地里的活、家里的活都是母亲干。

母亲勤奋并且手巧,他和姐姐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是母亲自己缝制的。

“妈,你歇会儿,我来炒。”木风把书包往旁边的桌上一丢,就过来抢铲子。

看睹儿子回来,周桂兰笑着抬起拿铲子的胳膊,说:“不用你,去屋里看书去,饭一会儿就好。”

正坐着小矮凳推风箱的姐姐木云笑着说,“吆,木公子也晓得心疼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木云比木风大四岁,初中结业就没再上学,跟人学了两年裁缝,然后一直在家里给人做衣服,贴补家用。

“姐,看你说的,我什么时候不疼妈了。是吧,妈。”木风看着姐姐,抱着母亲的胳膊说。

“是,小风最疼妈。”母亲笑着说,手里的铲子不停。木云听了直撅嘴。

天黑下来,饭菜摆到了正屋茶几上。

父亲木从礼拖着疲乏的身体进了家门,身上粘着几个泥点子,母亲拿起毛巾,打湿了,把父亲身上的泥点一个一个细细擦掉。

父亲是个少言寡语的人,这些年一直干建筑,从小工、杂工到大工,大大都时间跟着村里的建筑队干,没活的时候就自己到街上找活,基本不休息,每天都是天黑的啥也看不睹了才回家。

昏黄的灯光里,一家四口围坐着长条茶几吃饭,炒土豆片、疙瘩咸菜、馒头、玉米糊糊,木风觉的这是人人间最好的甘旨,吃着吃着,眼泪涌上来,假装迷了眼,用袖子擦。

母亲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着要好好进修,考不上大学就怎么怎么着。

过去厌烦的唠唠叨叨,现在却像音乐一样好听,木风眯着眼享用着,笑嘻嘻地说:“妈,你做的菜真好吃。”

木风说着自己都肉麻的话,但很利落索性,因为母亲利落索性。

上辈子,木风腼腆惯了,从来不屑于以这样的话语讨母亲开心。现在的木风认为,这样可以让母亲利落索性,何乐而不为。

母亲笑起来:“多吃点,你现在还在长身体。”

木云在旁边斜着眼“切”了一声,不过心里犯起嘀咕,平时木风跟父亲一样,半天没有一句话,哪里像今天这么能白活,并且还这么肉麻。

曾经的木风继承了父亲的性格,不大爱说话,奇然说话还结巴,总是木木呆呆的模样,所以同学们都喊他木头。

那时的木风不但话少,内心深处还有些自卑,睹了女生特别是漂亮的女生,一说话就脸红。

以前木云上学时,她的同学每次睹到木风,都喜欢和他开打趣,看睹木风脸红还都喜欢摸摸他的脸蛋,这样他的脸会更红,并且木风也不晓得躲闪,只晓得梗着脖子往后退。

长大后的木风在经历了太多事情之后,行为习惯发生一些改变,最大的变化是有了自信。

木风自己总结,因为自己是乡村的孩子,能吃苦,干的比别人多,加班比别人勤,许多工作都得到了领导的认可,所以在单位底气愈来愈足,自信心也就来了。

特别是娶了温柔漂亮的姜小文之后,木风的确觉着人生圆满了,只不过每个月的工资支入就那么一点,经年累月的拮据生活,总让木风觉的愧对姜小文,更无法给予父母亲人相对舒适一点的生活。

正屋里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吃完晚饭,木风要拾掇碗碟,母亲不让,说让木云拾掇,让木风去看书。

从小到大,父母很少让木风干家务,念当然认为男孩子的事业在外面,家务活是女孩子的事。

姐姐木云当然晓得父母偏向弟弟,但也只是奇尔嘴上发发牢骚,心里实在很疼这个弟弟。

宿世木风成婚、买房子,姐姐央告姐夫拿了16万撑持弟弟,这几乎是姐姐家一半的家底。

这就是亲人啊,他们会不惜代价、不讲条件地帮你,只盼望你能摆脱乡村庄稼人的命运,在城里过的好一点。

木风被父母催促着回到了房间,实在他也念尽快静一静,从2023年回到1997,他必要好好理理头绪。

关上门,木风坐到了那张久违的黄色斑驳的书桌前。

眼前摆着课本,但脑子里全是怎么尽快改变家里的境况。

家里太贫了,父亲太累了,以前自己没举措,现在更生回来,仿佛应该可以做些事情。

木风从刚才父母的言语表情就能感到到,父母现在担心的有两件事,一是担心他考不上大学,两是担心他考上大学后学费太高。

所以父亲才更加迫切地每天打零工攒钱,但一个县城可不像改革开放后到处大拆大建的大城市,月华县这样一个北方小城能有几活啊,不幸父亲每天站在街口眼巴眼望地盼着有人把他带走干活。

宿世过得挺失败,老天给了一次重活的机遇,得争取活出个样来。不为其余,就为让亲人们过的好一些。

木风托着脑袋念了一晚上,也没念出挣钱的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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