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信半疑地坐在探视室里，董锵锵感到很无奈。
前几次他来探视时，都大包小裹地带了东西，唯独就此次白手来，念着把话带到人就马上离开，结果陆苇却意外地同意跟他睹面。
董锵锵念不大白陆苇为什么会改变念法，但转念又一念，能睹面就是功德，至少说明陆苇的心不再抵触和排斥他了。
他在玻璃窗的这边胡思乱念，玻璃窗那边探视室的门一开，一名女狱警率先走了进来，紧随厥后的，是身着囚服的陆苇。
一瞥之下，董锵锵第一感到就是陆苇的两腮好像比上次睹时胖了不少，脸一圆连带着眉宇间的忧郁好像也淡了。
董锵锵下意识地拿起手边墙上的电话，准备告诉她陆杉入学的事。哪知陆苇走到董锵锵劈面却并未着急落座，而是先对着董锵锵深深一揖。
一个亮晶晶的银色十字架在董锵锵的眼前跳了一下，董锵锵不禁一怔。
等他起身给陆苇还礼时，陆苇曾经坐到了他劈面的椅子上。
“十五分钟。”女狱警说完，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探访室。
上次睹陆苇时，董锵锵记得她还是脸色蜡黄，神情苦涩，看人的眼神躲躲闪闪的，好像受惊的小动物，给人一种手足无措畏手畏脚的惊慌感。但一个月没睹，陆苇除了有些发福，整个人好像安静了下来。虽然坐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但给董锵锵的感到却像是两人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促膝长谈。
“我没念到今天会睹到你，”董锵锵苦笑着摊开手，“所以我什么也没准备。”
“你能来我就很利落索性了。”陆苇仔细打量了一下董锵锵，竟然笑了，“你好像晒黑了，还胖了。”
“是吗？那多是因为来了以后吃的多，运动少，再加上好长时间不进行体育磨炼，净打工了，所以就胖的快。”董锵锵仔细不雅察了一下陆苇，她的笑容并不勉强。
“那你拿到APS证书了吗？预科考试呢？”
“嗯，今天预科报到了。”董锵锵怕刺激到陆苇敏感的心境，岔开话题道，“对了，你弟和你爸今早给我打电话了。他今天去大学报到，你爸陪他去的。成都信息工程学院，电子信息科学与技术专业。学校就在成都，所以他周末也能回家，你不用担心你爸和你妈了。”
“我弟是个好苗子，此次没施展好。”陆苇喃喃道，“也许是我的错。”
“高考虽然很慌张，但人生是长跑，他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况且你弟是学霸，只要他大学成果好，出国深造肯定没问题。他今天还说以后也念来德国读书呢，我一个学渣还鼓舞他好好读书来着。”董锵锵自嘲道。
陆苇仿佛被他的话勾起了回忆，呆坐着失神地望着玻璃窗，却并没去看董锵锵的眼睛。
董锵锵怕她触景生情又开端失落抑郁，赶忙道：“你爸托我捎句话给你，他的原话是‘我们都爱她，家门永久向她敞开’。”
董锵锵语速极慢，说完又故意停留了一下，仿佛在等陆苇的回复。
“费事你回头告诉他们，我还没念好怎么面临他们。等我准备好了，我会给家里打电话的。”陆苇说着又要站起来，“这几个月给你添了不少费事，真对不起。”
董锵锵怕她再鞠躬，急忙拦道：“你再多鞠几个，15分钟就过去了。”
听董锵锵说的在理，陆苇倒没再坚持鞠躬，转而低头行礼：“孙先生后来又给我打过几个电话，我才晓得我父母报警的事给你带来了不少费事，是我太草率了，牵连了你，我……”她的语调有些哽吐。
陆苇一共没说几句话，不是鞠躬就是道歉，董锵锵听着很别扭，就在他搜肠刮肚念努力找点其他话题时，自己的手机响了，竟然是雷兰亭打过来的。
“喂？”董锵锵低声道，“我现在在开会，等会儿给你回过去成吗？”
雷兰亭显然没料到董锵锵会这么说，诧异道：“你有事？”
“嗯，不太利便。”董锵锵飞快地瞄了眼陆苇，陆苇知趣地把脸转向了另一侧，以示自己并没偷听董锵锵打电话。
“那我长话短说，你近来先别找我了，等我这边的事告一段落了再说。”他顿了顿，“但猪的事我还得费事你，我曾经把全部合同方的联系人，他们的电话和公司地址都发到你的MSN邮箱了，另外剩下的几份合同我也放在你家的报箱里了，你有空时都看一下吧。”
董锵锵晓得他口中的事指的是余姜海的事，小心肠问道：“今天晚上你不在家？”
“昨晚我在警员局呆了一宿，今天早上刚回来，可能下午又得过去了。”雷兰亭叹了口气，“这事一时半会完不了，你做好准备，可能警员也会找你。”
董锵锵刚念说“警员今天曾经找过我了”，但念了念，还是把这句话吐了回去。
“成吧，我没其他事了，有事回头再说，挂了。”雷兰亭意兴阑珊地完毕了通话。
看到董锵锵的愁容，陆苇善解人意地说道：“你要有事忙就先走吧，我没什么事了，谢谢你来看我。”
董锵锵刚要解释，电话再次响起。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人名，董锵锵忍不住在心里埋怨了一句，要不就都不打，要不就一起打，总是他最忙的时候找他的人最多。话虽如此，但这个电话他还不敢不接。
“美女早！”董锵锵站起身朝探视室的另一角走去。
“我支到你的留言了，”云哥的声音带着困意和慵懒，好像从云端落下来的似的，遥远，空灵，“恭喜你入学。”
“谢谢。那个……我现在在开会，晚点儿再给你打可以吗？”董锵锵陪着小心说道。
“我近来有好几个旅游团，可能没时间接电话，晚上再说吧。”没等董锵锵表态，云哥曾经利落地挂了电话。
董锵锵叹着气回到了座位上。
狱警从门外走进来目无表情地提醉道：“还有5分钟。”
“下次如果利便的话，费事把冬一阳带来吧，我有话念跟她说。”陆苇央求道。
董锵锵点点头：“没问题，下次来之前我问问她有没奇然间。”
陆苇凄然一笑：“那下周你还会来吗？”
“应该可以。”董锵锵犹豫了几秒，决定还是把一切告诉陆苇，“那个害你坐牢的人……失事了。”
陆苇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就凝固了：“你是说余姜海？”
“是的。”
“他……出什么事了？”
“他死了。”董锵锵望着陆苇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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