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权臣正文卷第两百章石家覆灭石府。 “老爷，来，吃一碗七宝羹！” “俊儿，来，你也有！” 石夫人从侍女双手捧着的托盘里，端上两碗，别离放在石定忠和石子俊父子两人面前。 午时专门从衙门赶回来吃这顿午宴的礼部尚书石定忠，头上戴着剪彩做成的人胜，模样颇为滑稽地端着酒杯站起身来，看着齐聚一堂的夫人、嫡子、姬妾儿女，笑着道：“今日，人日，愿今年，我石家上下，诸事平安，人丁兴旺！” 寡人齐齐起身，一口饮下，场中气氛瞬间高涨。 石子俊却有几分兴致寥寥，从春风驿开端，他就一直谋划着要拾掇夏景昀，找回面子，但一来两去，可劲折腾，人家毫发无伤，自己这边却稀里糊涂地接连受挫，如今堂兄被剥夺了此番应试资格，驱逐出京，而石家也是险死还生，艰难逃过一劫。 终究少年心性的他，一时间，很难调度自己的表情。 而更关键的，他始终觉得，这背后是有人在故意整他和石家，而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那夏景昀！ 石夫人看着儿子呆坐着，急速提醉，“俊儿，你怎么不吃啊！吃了七宝羹，讨个一年好彩头呢！” 石子俊瘪了瘪嘴，“意思一下就行了，我不吃这碗，难不成我石家就要遭难了？” “混账！”石定忠一拍桌子，“自小教你的礼仪规矩，都记了？怎么跟伱娘说话呢！” 石子俊身子一颤，有些畏惧地低下头去，心头却无太多敬畏，因为在瞧睹了父亲前几日的慌乱惶惶之后，那个底本威武完美的形象早已大打折扣。 石夫人笑着打圆场，先是埋怨石定忠，“这大喜的日子，跟孩子置什么气啊！” 接着又对石子俊道：“俊儿，娘晓得你是睹贤哥儿回了乡，心里难受，现在木已成舟，一切都过去了，咱们得向前看啊！” 石子俊有些不悦道：“向前归向前，但我也要把该报的仇报了！” “你给我老实点！”石定忠也感到出来儿子这些日子在他面前日渐的放肆，却并未多念，只当他是骤遭波折之后一时的激愤，便语重心长地道：“我们现在宜静不宜动，有些账记下来，等过了风头，为父亲自帮你处置。” 石子俊闻言一喜，“真的吗？父亲不是说” 石定忠轻哼一声，“你吐不下这口气，为父又何尝吃得下这个亏，只是要看时机罢了。为父这些日子也在念，此次的劫难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既然你说那夏景昀，为父就先处置了他。他要参加春闱，有的是举措！” 看着儿子重新生出的仰慕眼光，石定忠豁达道：“波折只是暂时的，我石家必将愈发壮大，老爷我要入中枢，俊儿也要入朝为官，夫人的诰命也将重新拿回来，其余妾室、子女的荣华富贵也将一生永享，至于那些新仇旧恨，我们都市一笔笔清算过去！不坠我石家威名！” “老爷，不好啦！” 这头的豪言壮语才刚出口，那头的门房就死了娘一样吆喝起来。 喊声才刚刚响起，就被一阵甲胄声碰撞覆盖。 只睹一队披坚持锐的禁军走了进来，在他们的死后，还有如潮流般涌入的黑冰台黑衣人。 一个禁军统领腰悬白，手握着一张明黄色圣旨走来，“石定忠接旨！” 石定忠面色大骇，强装镇定，上前陪笑问道：“商将军，这是？” 那禁军统领面色冷峻，断喝一声，“石定忠，接旨！” 石定忠急速摆上香案，双膝一跪，“臣，石定忠接旨。” 禁军统领看了他一眼，打开手里的圣旨念了起来。 【朕御极宇内，审不雅臣僚，以为官者首当礼尊也，吏道厥唯廉重哉！ 尔礼部尚书石定忠，颇以礼闻，又得廉名，简拔于群，委以重寄，赐以殊恩，累加特擢，皆朕亲裁，所以示人臣之标准也。 本当莅事忠勤，任官廉洁，苦守夙操，无间初终。 然朕俯览舆情，闻尔之风，多为不堪。 恪礼守节之德，嫌于矫伪；清德行廉之状，失之至诚。 藐法轻礼，骄俭淫逸，害及朝堂，祸乱公民，背圣恩之重托，辱礼教之斯文； 今罢礼部尚书之职，令三法司会审其罪，府内产业悉数充入内库，阖尊府下关押候审，一应恩赏尽数支回。 钦旨！】
“石尚书，接旨吧！” “不成能，绝对不成能！我曾经得了恩赦，陛下绝不成能下这样的旨意！我要睹陛下！” 石定忠曾经顾不得所谓的礼仪和肃静严厉了，红着眼睛吼怒道。 禁军统领挺直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再无半分一朝高官风姿的汉子，也不勉强对方来接这一份旨意，伸手一挥，这一队禁军便上前将石定忠锁拿。 而死后的黑衣人则渗入了石府之中，开端清查这个府邸全部的底细。 当石子俊被反剪双手，跪伏于地，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桌上自己那碗没喝完的七宝羹。 或许，那是他余生再难享用到的甘旨了。 念到那个终局，他的身子一颤，一股寒流带起了一阵腥臊。 “走！” 一个禁军军士将其拎起，踹了一脚。 在举座的啼哭声中，石子俊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石府，死后是如糖葫芦一样被绳子穿成一串的石府家人。 煊赫一时的石家，就此轰然倒塌。 —— 中枢院内，一切都那么安静。 仿佛倒一个六部尚书，垮一个京城大家，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触动。 只不过，这份安静，仿佛有些过于安静了。 以至于让那些进入此中做事的人，都疑惑这中枢大臣是不是集体暴毙了，然后念到自己也有机遇坐进来就忍不住咧起嘴。 时间渐渐过去，午后才过不多久，秦相便起身，走出了院子，起轿回了府。 而随着他这一动，其余的中枢大臣仿佛约好了普通，按照排序，隔上一会儿就走一个，很快中枢院中就只剩下今日轮值留守的吏部尚书。 他站在窗边，看着除他之外的最后一个中枢大臣离开，神色之中，也渐渐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六部尚书如何？哪怕他这个中枢大臣又如何？ 半生奋斗，煊赫权柄，种种荣光，只是那位心意一变，便尽数化为乌有。 在他死后，亲随小声道：“老爷，为何诸公都不拦着点陛下呢？” 这位一直还算恪尽职守的吏部天官念着先前在御书房中诸公的模样，轻声道：“或许他们巴不得有这么一件事，来引开陛下的注意力吧。看来这朝堂啊.” 他顿了顿，没有把话说透，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长长的感喟。 “哎！” “哎！” 秦相尊府，幕僚听睹这声感喟，小声问道：“相爷何故喟叹？” 秦相轻轻摇头，并未回答，只是感慨道：“忠者不忠，孝者不孝，石家之亡，咎由自取。但昨日的金友文，今日的石定忠，中京城今年的春风仿佛大了些啊！” 他缓步朝着后堂走去，安静开口，“将跟广陵州那边，以及其余还能念到的处所，都好好清扫一下，老夫不念在未来某一日也步了石定忠的后尘。” —— “你说什么？” 英国公府，叫了个梨园子过来，正在家人陪伴下安闲听戏的英国公吕如紧腾地站起，一声脱口而出的惊呼。 底本只有咿咿呀呀戏腔响起的楼里瞬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家人们都齐齐看向他，戏台上的戏子更是僵在原地，不敢出声，也不敢乱动。 英国公直接起身，朝外走去，戏楼里才重新恢复了活力。 府中心腹朝着他开口道：“老爷，确切不移，直接是禁军出动抓人，黑冰台抄家，现在石家上下，皆已被送进了刑部大牢，此事再无转圜余地了。” 英国公眉头紧皱，“怎会如此？石家之危，曾经过去了，陛下支了石家的钱，也下了旨意，为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尔反尔？” 府中心腹道：“此事是正式的圣旨，必是通过了中枢的，显然此中发生了什么让中枢诸公也不得不认可此事的情况。属下这就去打探。” 英国公身处夺嫡之争，关注点自然不同，溘然问道：“有没有说继任礼部尚书的人是谁？” 这脑回路让心腹一愣，旋即道：“听说是春闱在即，中枢没有擅动，让礼部依照顺位，由左侍郎代掌” 他也溘然意识到了问题，礼部左侍郎，不就是那个才从仪制司郎中位置上升任的王若水吗？ 英国公眼中瞬起精光，将牙一咬，恨恨道：“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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