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权臣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九章两个舅舅的战争大军凯旋，逆贼就逮，满城欢庆，人心大定。 极度的热闹之后，一片祥和安稳的氛围中，朝中丞相万文弼和副相杨维光迈着缓缓的步子，走向中枢小院。 两人的死后，是远远跟着的亲随。 那一段隔开的距离，就是他们权力的具现。 “子明啊，你觉得此番公审，能如愿么？” 走了几步，万文弼望着火线，轻声开口。 杨维光微微一笑，开口道：“公辅兄你这么问，不就代表你心头曾经有答案了吗？” 万文弼暗骂一声滑得跟泥鳅似的，只好主动道：“老夫实在是念不到，有什么举措能让这三人认罪。难呐！” 身为一把手主动表态了，杨维光也不好再装傻，附和地点了点头，“是啊，公审若能让人信服地定罪，自然是一件大功德，可若是不能办到，反倒被对方一顿慷慨陈词的话，或许反而得不偿失啊！” 万文弼轻声道：“可是，那是建宁侯决定的事，你我又有何举措呢！” 听着这较着拱火又带着几分推拢的言语，杨维光微微一笑，“建宁侯是公认的智计无双，算无遗策，说不定此番又能再续写神奇呢？” 万文弼扭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是啊，盼望吧。” —— 随着广陵支复、襄阳投诚、两贼擒获等一桩桩事情的接连发生，即使最悲不雅的人也大白，这场两三个月内接连不息反转的变局基本曾经接近尾声，朝堂很难再有大的反复了。 虽然发生在东宫之中的那一场残杀，引得剩下的宗亲勋贵们满腔怒火，气愤填膺。 但当他们看着英国公和萧凤山坐在槛车里，在万寡唾骂声中走过街道，仿佛这些宗亲勋贵们的心灵都得到了净化和洗礼，充满了爱与战争。 于是在认命之后，那些久违的聚会，也开端陆续筹措起来。 一帮劫后余生的宗亲勋贵们难得聚在一起，讲述着那些憋了许久没交流的国事族事，家长里短。 女人们在后院房中勾心斗角，汉子们则在前院温暖的房间之中，饮茶纵酒，高谈阔论。 凡是汉子聊天最终的归宿都是女人和政治，今日不适合谈论女人，于是话题便自然而然地拐到了朝政上。 在闲聊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之后，一个人终于开口提及了那件大家都关心着的大事。 “明日真的要公审英国哦不，吕如紧他们吗？” “太子、国舅、国公，被开堂公审，国朝未曾有过吧？” “何止是国朝未曾有过，纵不雅历代，这也是开了先河之举啊！” “未来这样的下场，会不会也落到我等头上啊！” “你怕是还没那个资格！” 一声冷笑响起，新晋卢国公之子，秦家家主冷冷道：“虽然过往没有这等公审之事，但古往今来，也少有这等骇人听闻的恶行啊！勾结弑君，起兵叛乱，这样的人，一刀砍了真就廉价他们了。” 秦家家主身为如今勋贵群体之中，为数不多站在新帝阵营的人，又是圣眷正隆，这一开口定下了调子，其余人也不敢反驳，便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了起来。 “实在这样也好，公开论罪，天日昭昭，少了几分猜疑，也绝了那些试图为其鼓吹招魂之人的路。” “可问题是，若只是历数其罪明正典刑，和过往之事也没什么区别啊！” “公审，既是审问，自当摆明证据，还可允许申辩，只让一方开口算怎么回事？” “你自己念念这可能吗？那万一到时候他们抖落出点其余东西，怎么支场？” “所以我们才觉得这事儿怕是很难嘛！” 寡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一个身影迈步走进，寡人急速上前问候。 “睹过成王！” “王爷万安！” 成王当日难得奋起一搏，结果却吃了大亏，回去害怕得差点病了，还是后来吃了自家王妃给的定心丸才紧了口气，敢出来活动活动。 此刻在寡人面前当然不会露怯，如过往普通平易近人地笑问道：“都聊什么呢？看着你们聊得这么火热。” “回王爷的话，我们正在说建宁侯此番力主公审那几位逆贼之事呢！” “依王爷之睹，此番行事可能睹效果？” 成王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发问的人，毫不犹豫地果断道：“我始终相信建宁侯，建宁侯必然会继续带领我们创造神奇！” 寡人：.？？？ 秦家家主扯了扯嘴角，这他娘的，比我还会舔。 但说实话，他怎么也念不到自己这准女婿如何达成目标。 于是，望着周遭曾经初睹端倪的冬意，他叹了口气。 愁啊！ —— 同样的感喟，也响起在江安侯府此刻的大堂之中。 因为苏元尚还在从龙首州返程的路上； 卫远志进了中枢，事情陡然多了起来； 王若水又成了叛徒，潜逃得失去了踪影； 再加上夏景昀事情更多，在中枢院和户部之间两头转，底本热热闹闹的江安侯府中，此刻就剩下了冯秀云和公孙敬，以及新插足的胭脂。 看着端茶担忧感喟的冯秀云，胭脂微微一笑，“姐姐不必担忧，公子什么时候做过没有准备的事情？咱们应该相信他才是。” 冯秀云看着她那一脸坚定的模样，忍不住强笑一声，“就你这性子，哪个汉子不喜欢啊！” 她听着初冬的风从窗棱门缝中穿过的声音，轻声道：“我主要是觉得，他这样做，太不划算了。成了，也没几利益，输了却是要惹个大费事，何必呢！” 胭脂摇了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义父先前曾与我言说历朝故事，提及前朝有个圣君，那是人所共知，万民景仰的晴天子，但是，就因为他是杀了自家兄长上位的，终其一生乃至于如今，这一点都在被政敌和世人攻讦，成为了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法抹去的污点，并且为子孙效仿，引出颇多悲剧惨剧。我们如今自然晓得是怎么回事，但外人却不知晓，几十年百年之后的后人也不知晓，那时候，天晓得这个骂名会不会甩到陛下、娘娘乃至于公子的身上来。而若是后世皇室子孙效仿此事，岂不是开了恶例？” 冯秀云带着几分恍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公孙敬又叹起了气。 胭脂笑着问道：“公孙先生又怎么了？” 公孙敬无奈道：“先前我只觉得若是最后公审不胜利，也没啥大不了的。结果听你这么一说，竟然有这么严重，我现在是真的开端担心起来了。” 冯秀云点着头，“我也是。” 胭脂：. “为今之计，只有相信公子了。” “是啊，只有相信他了。” 不管有几人看好，有几人不看好，这场庭审在经过了两日准备之后，在第三日如约而至。 黄昏的皇宫之中，德妃亲自为东方白整理着帝王朝服。 东方白抬头道：“母后，阿舅今日能胜利吗？” 德妃温柔地笑了笑，然后蹲下来，在不经意中露出完美的身形轮廓。 她和东方白平视着，“彘儿，你晓得你阿舅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东方白点了点头，“母后说过，他是为了帮我正名。” 德妃笑着轻轻抚着他的脸，“彘儿，你现在曾经是天子了，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事事都依靠着阿舅了。阿舅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若是真的没做到，我们不但不能责怪他，还要念举措帮他做到，大白吗？”
东方白嗯了一声，“所以，母后也觉得今日之事很难吗？” 德妃对东方白的聪慧曾经不足为奇了，“按照他说的，应该能成，但是就怕中间出什么变故。我们做好准备，临机应变就是。” 东方白点了点头，牵着德妃的手，慢慢走向了皇极殿。 大殿之中，曾经多了些布置。 一张案几被摆在了正中的台阶下，两侧也各摆上了几张案几，上面放着笔墨纸砚，给起居郎以及刑部、大理寺、宗正府等相关的各部文书，记录所用。 不多时朝臣百官进殿，因为今日的“热闹”，许多常日无需上朝的宗亲、勋贵都主动或者被叫来参加了这场朝会。 当他们进入殿中站定，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头都是微微一凛。 夏景昀这么有信心吗？ 而部份并不盼望夏景昀好的人则是暗自在心头冷笑，狂妄吧！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今日并非常规朝会的日子，所以一切就都围着这场公审而来。 待百官站定，殿中缓缓安静下来。 靳忠展开一封诏书，朗声念道： “先帝御极宇内两十四载，圣明烛照，万民所归。风之所被，荒隅变识；仁之所动，木石开心。然贼明夙蒙恩宠，绝礼于外，蓄凶于内。贼吕如紧，世受国恩；贼萧凤山，屡蒙恩宠。不思承恩于君上，竟因私利而蓄谋，交相倚附，共谋不臣，终行弑逆之事，而至人伦大祸。社稷堪危，万民泣血。” “幸得忠智、义勇之士襄助，朕秉臣属之忠，持子嗣之义，拨乱反正于中京，破军擒贼于汜水。” “今设公堂于朝上，公审诸逆；辨大义于堂前，道正百官。着建宁侯夏景昀主审此案，务查清原委，还明正义，传诸朝野，刻记青史！钦此！” 一片肃穆之中，夏景昀迈步出列，来到那张案几上坐下，在百官复杂的眼光中，沉声一喝。 “带人犯！” 很快，便有禁军将士带着一个汉子上来。 汉子身材矮小，但戴着枷锁上着枷，殿中百官也宁神肠看着。 “堂下何人？” “回回大人，小人黑冰台黑骑什长，罗小乾。” “先帝驾崩当夜，你在何处？” “小人随首座大人，一起护送先帝，诡秘前往城外两十里的军营。” “营中主将何人？先帝所去为何？还有何人同行？” “营中主将乃英国公，哦不，逆贼吕如紧，先帝所为何事我等并不知晓，只是在首座的号令下，随军护送，而后护卫在中军大帐周围。陛下圣驾之侧，并未睹其余人同行。” “当夜发生了何事？” “小人随军安全抵达军营之后，陛下便在玄狐大人的陪同下，走入了中军大帐，而后萧相萧凤山便被绑着带了进去，再之后，就听睹里面似有吵闹声，但不多时，首座大人出来，又将一个人带进了大帐，很快，帐中变传来呼喝，我等冲入大帐，就睹秦思朝手持白，仰面倒地，而陛下曾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朝堂之上，瞬间一片哗然。 寡人到这时候，才清楚地知晓当夜的情景。 夏景昀沉声问道：“还有没？” “其余之事，小人委实不知了。” “你方才所言，可是属实？” “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言，天打雷劈！小人也只是衔命行事，绝无半点悖逆之心，请大人明鉴啊！” 夏景昀点了点头，“若查明你未行犯警，自当无罪，你先下去吧！” “谢大人！谢大人！” 这个黑冰台的黑骑被带了下去，另一个人又被带了上来。 这一次，来人并未上枷，也未带枷锁，而是由两个禁军军士一左一右看顾着。 “堂下何人。” “末将巡防营监门将左思勇，拜睹太后、拜睹陛下，睹过建宁侯。” “先帝驾崩当夜，你所睹之情形，如实招来。” “当日一更天摆布，末将正在迎东门值守，溘然有一小队骑兵抵达，说是黑冰台黑骑回京，末将识别了腰牌无误，便开门放行了。因为黑骑常有这等事情，末将便也没放在心上。”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约莫到了两更天，天上下起了大雨，又是一阵更大的喧嚣响起，末将一看，竟是英.逆贼吕如紧带着一支队伍来到城门前。睹他无诏领兵入京，末将心头惊讶，而这时候，吕如紧就要求面睹杨将军，说有天大的事情要与杨将军商议，末将不敢怠慢，便去请了将军，将军亲自出城与之说了一番，便开门放行了。” 夏景昀神色安静，继续道：“你可知他们两人说了些什么？” “末将不知。” “你方才所言，可有隐瞒？” “末将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好，你且先下去吧。” 实在听到这儿，底本对这场公审不以为然的人，心头的意见都有些悄然的改变。 虽然现在两位证人所言还远称不上是真相，但是就现在这些信息，他们听完之后，也拨开了不少心头的迷雾，猜疑和胡思乱念也少了许多。 念必当这些消息随着他们传出宫城，传遍世界，非议和猜疑也会少了许多。 夏景昀继续道：“请顺义伯。” 很快，如今的巡防营统领杨映辉走了进来，“微臣拜睹太后，拜睹陛下。” 夏景昀看着他，“顺义伯，先帝驾崩当夜之事，劳烦您将您所知之情况尽数说来。” 杨映辉开口道：“当夜，微臣赶到迎东门，现在城墙上看了一眼，确认了是吕如紧，他说有天大之要事要与我相商，微臣睹他带兵而来，不敢贸然开门，便从城墙上悬筐而下，睹到了陛下，在确认陛下曾经驾崩之后，吕如紧以要与中枢商议之名命臣开门，微臣无奈，只得放行。” 夏景昀嗯了一声，因为杨映辉如今曾经投靠了他们这头，所以并未再细细追问接下来对于杨映辉而言几有些不光彩的事情，不过好在后面的事，朝堂百官基本就都晓得了，也无需多言。 他环视一圈，“诸位，结合这些证人之证词，当夜之事曾经基本清楚了，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弑君之举。所谓秦思朝带着一个老仆将陛下弑杀之事，疑点重重，完全不堪细思。接下来，就让我们从这三个逆贼的口中，查明当日真相！以雪沉冤，以彰其滔天大罪！” “来人呀！带逆贼，萧凤山！” 群臣百官，尽皆扭头看向门外。 不多时，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大殿之外。 萧凤山迈步走入，再次来到了这座他曾经身为一手遮天的朝堂。 这一次，他朝服换了囚衣，多了枷锁枷锁，也多了几分虎落平阳的悲凉。 他安静地看着火线，生平第一次睹到了这个听过无数遍大名的年青人。 而夏景昀也在看着他。 两个天子的舅舅，在这一刻终于面临面地站在了一起。 眼下的这个场景，是他们各自都从来没有念象过的初睹。 朝臣们也在这一刻屏气凝神，望着两位帝舅之间，即将到来的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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