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这才回过神来，不敢继续逗留，匆匆冒着雨往回跑。
陈妃所居住的永寿宫，位于西六宫一侧，离皇上住的勤政殿是全部宫殿里近来的。
实在去坤宁宫，原来就要途经，但李北辰竟然在永寿宫门口没有任何停留，更没有进去看看。
等在永寿宫候着的陈妃的贴身侍女碧月，目不转睛地盯着皇上的步辇，“他来了，他来了，他来看望娘娘了！”
结果，步辇一转，皇上去了东边。
碧月心中一凉，皇上这是不会来看望娘娘了。
不晓得今晚娘娘因为这个又会哭成什么模样，摔几东西，狠罚几婢子奴才。
她呆呆地叹了口气，等了一会儿刚刚去皇上跟前禀报娘娘病情的巧云回来，一起回宫禀报。
两个人一路沉默不语，临到进门，对了下眼神，都是怕得要死的那种恐惧，都掂量着一会该怎么说，能少挨板子。
究竟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啊。
下午娘娘被皇上褫夺了封号后，喜洋洋地回到殿里，把一排博古架上的各种金银玉器，古董奇珍，玉盘瓷瓶全都毫不留情的扫到地上，摔烂了一地。
然后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躲在寝殿里哭到现在。做下人的谁都不敢去劝，生怕触了霉头，被拖出去暴打，甚至犒赏一丈红。
娘娘一下子就从一个颜色艳丽的女子变得异常的衰弱颓败。显然褫夺封号的攻击对她来说，攻击太大了。那意味着她竟然比李惠妃那个贱人低了半级。
陈妃正像小猫一样缩在贵妃榻上，睹到巧云回来，扔掉敷在头上的湿毛巾，掀开被子跳下地，虽然没有说话，满眼都是希翼之色。
巧云满身都湿透了，满身都在滴水，进门就跪在地上，低着头小声说道，“娘娘，皇上给您召了柳太医，他一会儿就来。皇上忙着处置朝政，今晚不来了。”
她这是不得已在用苦肉计，检验考试着看能不能被减轻责罚。
陈妃眼中的光暗淡下去，又突然燃烧起来。
本宫病了，皇上为什么不来？
以前他都来的。
以前他都是把本宫捧在心尖尖上的。
以前他难道就不忙了吗？是不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其余女人了？
她脑子里立马显露出李惠妃、江月白、江锦绣、方选侍的面庞。都是贱人！
“本宫又没病。找御医来看作什么！本宫只是念皇上来陪一陪臣妾而已。皇上今晚有没有翻牌子？翻了谁？”
碧月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您不要念太多。皇上也许只是真的太忙了。”
陈妃疯狂地对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大声吼道：“你们告诉本宫，皇上今晚找谁侍寝？是李惠妃还是哪个贱人？”
只觉得胸口像刀刺进去了普通的痛苦。
“是......”
巧云吓得个半死，用余光看向边上的小伙伴，生怕娘娘像上次一样，问话不答，被拖出打四十大板，咬咬牙，低声回答道：“是皇后娘娘，坤宁宫。”
听到“坤宁宫”这几个字，陈妃只感到暗无天日，心口阵阵疼痛，身子软了下去。
“娘娘！太医，快去请太医！”巧云心惊胆战，顾不上娘娘还没有喊她起身，站起身去扶娘娘。
一个水红色身影也同时冲了过来，扶住了起陈妃。
陈妃抬起眼皮一看，睹到叶贵人如睹到天敌，猛地甩开胳膊，怒火更胜：
“你这个灾星，给本宫滚！都是因为你才害得本宫被皇上责罚！睹到本宫也不可礼，碧月给我掌嘴！”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叶贵人。
陈妃看睹叶贵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流露出念要掐死她的恨意。
她一向骄横跋扈惯了，皇上一直都顺着她。为何偏偏今天，皇上突然就发怒，不由分说就处分她？
必然是因为今天这个贱人触犯盛怒，惹着了皇上和太后，自己竟然还跑上去为她说话。
必然是！必然是这样的！
碧月只能无奈地向叶贵人走过去。
叶贵人大白自己的下场，为了避免被更加折辱，连忙跪了下来，自觉打耳光，“娘娘，臣妾错了。求您饶了我吧！从今往后，臣妾再也不敢给娘娘惹费事了。”
一直抽了三十下，陈妃都冷冷地看着没有喊停。她心里念着皇后早会上说的话，如果不管好叶贵人，以后会害了自己。看向叶贵人，她的眼光更加阳冷。
皇上竟然还要写什么思过书？
我能有什么过错，都是那帮妖艳贱货有心机！这宫里就我是真亲爱着皇上的，他们都是假的。
跪在地上的叶贵人却没有哭，满心恨意，眼神空洞。
自己的爹虽然是两品官员，工部尚书，但在对方丞相的爹面前底子不够看。
叶贵人底本念抱陈妃大腿的心也随着这一巴掌一巴掌打得稀烂，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你们都给我去死。”
她的眼神无比的忧伤与凄苦，渐渐地变为阳狠与仇恨。一个复仇的计划在心中酝酿。
叶苏华离开后，陈妃呆呆的，既不发性格，也不砸东西，就跟丢了魂似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夜没睡，心里反反复复地只有一句话：
“本宫才不会垮掉，你们念玩我，还嫩着呢。”
……
景仁宫内，李惠妃从小太监口中听闻陈淑妃今天倒了大霉。先是被褫夺封号，罚抄写，如今就连病了，皇上都不去宫里看望。
虽然面色不变，依然温婉安静，但眼睛里闪烁着同病相怜的笑意，爽快地赏了小太监一锭银子。
小太监揣着银子，美滋滋地走了。
李惠妃更是躺在贵妃塌上，笑了很久。烛光照在她的脸上，看上去跟白日里的模样像换了个人。
从在潜邸开端，她们就一直明争暗斗，势不两立。皇后棒打鸳鸯不让她侍寝，却不敢对骄横跋扈的陈淑妃下重手。
究竟皇上刚登基，根基不稳，陈淑妃的亲爹直接在朝上当丞相，腰杆子自然硬气。也因为这个原因，李惠妃也不敢下手，只能忍着。
憋了这么久，总算忍到皇上都忍不下去，动了手。褫夺了封号的话，比自己就不再四妃之列，比自己低半级。
李惠妃心念，要是直接降为昭仪才利落索性呢。
只是，身边的身边的贴身侍女墨兰仿佛一直欲言又止，看得她心烦。
“说，什么事。”李惠妃瞟了一眼，吃了颗脆枣，又甜又脆，心里舒爽得很。
听说贡来的脆枣今日送到，共十斤，皇上和太后各四斤，她一斤，陈妃一斤。
墨兰鼓起勇气，低声回道，“回，回娘娘。皇上曾经去皇后娘娘那边宿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惠妃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挂上了一层寒意。
“娘娘，您要看开些。皇上这么多年几乎不去皇后那。她哪比得上您在皇上心中慌张。皇上去，可能就是为了北部边疆而已。”
皇后娘娘的家世，不是什么诡秘，宫里人都晓得。
墨兰是李惠妃从娘家带来的丫鬟，是心腹之人，所以说话自是斗胆了些。
李惠妃淡淡一笑，恢复了日常风淡云清的模样：“我晓得。她究竟在那个位置上。后宫这么多女人，皇上不成能只宠幸我一个。”
墨兰立马接了一句，“等娘娘日后当了皇后就不同了，自然可以遣集六宫。”
李惠妃只是笑笑，让墨兰退下。
丫鬟就是丫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还是睹识有限。无论谁做皇后，都不成能遣集六宫。后宫从来都是前朝的延续，各方势力利益的一种勾兑和和悦。
今晚皇上去皇后那里，必然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哼！去一夜有什么的！
这稀罕物脆枣她作为皇后娘娘，还不是一斤都没，皇上底子没把她宁神上。
尽管如此自我安慰，但是一念到昨晚，好不容易能留在养心殿，却没能做成，再念到早年在潜邸时的温馨时光，心里万分难受。
她逼着自己不去念帝后之间的云雨，脑子里却不听话，李北辰的俊朗面庞和精壮的身子，一直在脑海里晃啊晃......
沉默的泪水流了一夜。
(╥╯﹏╰╥)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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